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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她把金页子放在哪儿了?放在靴筒里,在书肆里,就这么……” 霍文灿高抬起脚,比划着,“一脚踩到长凳子上,裙子一搂,弯腰往外摸金页子,摸一张再摸一张,真是,啧。” 霍文灿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观感和心情,只好啧啧连声。 “会好帐,她拎着她那一大串铜钱,出来没走几步,站在隔壁那家茶汤铺门口,看人家点酥螺儿看直了眼。 就这样,瞪着俩大眼看,看的点酥螺儿的那个伙计一连点坏了好几个。 我瞧茶汤铺掌柜那样子,要不是她那件狐狸皮斗蓬实在太值钱,手里又拎着那么大一串儿铜钱,那掌柜指定就得抓一把酥螺儿,把她当要饭的打发了。” 太子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出了声。 “她什么都看,看那样子,看什么都稀奇。 连人家箍桶的,她也能站在人家门口,直着眼看上一刻钟,看的那个箍桶的老头儿后来不箍桶了,瞪着眼跟她对着看。 后来她进了周家笔铺,把满铺子的笔,挨个问了一遍价。 问了价还要问,这个为什么贵,那个为什么便宜,那笔是怎么做出来的,还问那狼毫真是从狼身上拨的毛?拨的哪儿的毛,还问这周围哪儿有狼。 我真是,啧,头一回听到有人问的这么细,买个笔,连狼是哪儿来的都盘问清楚了。 她问了足有两刻来钟,从最便宜的,到最贵的,买了十支笔。 周家笔铺隔壁不就是家徽墨铺子么,她一模一样挨个问一遍,从最便宜到最贵,买了四锭墨,买好出来,已经正午了。 我看着她进了史家老店,已经正午了,想着中午王先生要讲书,没敢再看,就赶紧过来了。 对了,周娥一直跟着她。” 太子听到最后,叹了口气,“她确实应该看什么都稀奇,都是她没见过的。 她长到这么大,到长安侯府上之前,从没出过那个小院,什么都没见过。” 刚端起杯子要喝茶的霍文灿一个怔神,举着杯子的手僵住了,他光顾看笑话了,竟然没想到这个。 霍文灿恍悟过来,随即涌起股羞愧,夹杂着怜悯和丝丝说不清的感觉,接着就懊悔起来。 他刚才不该那样笑话她。 “十五岁之前,有个女先生陪着她,教她读书写字,总还有个人说说话。 后两年,是个聋哑婆子照顾她,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她这样长大,现在,一天能说上一句两句话,跟一年两年不说话比,已经算说话很多了,她是个可怜人。” 太子说到最后一句,看向李清宁,“你父亲说她见了长辈,连见礼都不会。” 李清宁红涨着脸,没能说出话。 “你太婆在给你这个meimei找婆家,这事你知道吗?”太子看着李清宁,问了句。 李清宁愕然,“这个meimei?这我真不知道。” “嗯,说要找个行商,家离京城越远越好。” “行商?那姑娘那身份,有敢娶她的行商?能找得着?”霍文灿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 “就是没找着。不说这个了,你们看看那几份折子,议一议。”太子从李清宁身上移开目光,指着长案上的几份折子道。 第21章 亲疏远近 日落时分,霍文灿等人从太zigong中告退出来。 出了东华门,李清宁拉了拉霍文灿,霍文灿会意,别了王航和曹茗,也不上马,和李清宁并肩往前。 “刚才我一直在想太婆给她议亲这件事,这事大约是从你身上起来的。”李清宁压低声音道。 “什么?”霍文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尖,“从我身上?这关我什么事儿?这跟我怎么能搭得上?还有,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知道议亲这事儿?你怎么能跟太子……” “不是,我是真不知道太婆真去给她找婆家了。” 李清宁重重咬着两个真字。 “你听我说,就是大前天,她到你们府上做客的隔天。 那天我回去的早,在太婆那儿吃的饭,太婆让厨房现添了几个我爱吃的菜,就慢了。 等我吃好饭过去,听太婆和阿娘说闲话,正好听到你的名字,我站住偷听了几句,说是。” 李清宁一脸尴尬,干咳了好几声,落低声音。 “就是狐狸精什么不什么的。 我太婆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说话又直又难听。 接着就说到了你,还有我,说咱们都傻什么的,这话你肯定懂,你阿娘也常说对不对,反正就是什么咱们都是傻孩子。” 霍文灿斜着李清宁,想驳回他那句他阿娘也常说,他阿娘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不过他忍住了,这是小事,没必要驳回去,特别是这会儿。 霍文灿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示意李清宁接着说。 “原话我就不说了,反正那意思就是,怕你鬼迷心窍,被狐狸精迷住什么的,这狐狸精,就是说她,刚刚说过,对吧? 接着就说,得赶紧给她找户人家什么的。 我就听到这里,当时真没往心里去。 我太婆还有我阿娘,你也知道,在一起说话,话不过三句,就得扯到给阿柔找婆家的事儿上,要么就是给我找媳妇的事儿。 早先是我大哥二哥,大姐二姐,这两年就是我和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