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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一个人,背着一张弓,骑着一匹马,在杂草丛生的林间小道,慢速前行。 他根本不像是来狩猎的,倒像是来散心的。 可是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他在树林里待得越久,心情越不好! “婷婷这会儿在做什么?……她会不会吃太多食物伤到胃?……她不喜欢吃酸的水果,那些李子枣子够不够熟?……”各种忧思,催人窒息。 但忽然间,他的心情似乎又蓦的变好了! 他提一提缰绳,令墨宇转向,而后,他抬起头,冲着一棵高树的树冠喊道:“别藏了,我已经知道你在那儿了。” 树枝摇曳,绿叶婆娑,一束束金黄的阳光中,缓缓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红衣青丝,肤白若雪。 “你是料到我会落单,所以特意来陪我?”白起微笑着问道。 婷婷站在树枝上,默默不答。 白起张开双臂,笑容更温柔,道:“流矢无眼,树上危险,你快过来!” 婷婷甜甜的一笑,舒展红袖,轻飘飘飞下树枝,不偏不倚的落在白起怀里。白起双臂收紧,牢牢抱住她的娇躯。 墨宇继续漫步前行。 “老白,你的箭篓是满的,你到了这里一箭未射吗?”婷婷纤臂兜着白起头颈,好奇的问道。 白起微微一笑,道:“婷婷,你其实并不喜欢我狩猎,对么?” 婷婷呆了一呆,低声道:“嗯……我觉得,不可纯为一时喜乐而杀害生灵。” 白起道:“那么我今日就不打猎了。” 婷婷道:“可是,你一个猎物都没打着,会不会不太好?” 白起朗笑道:“我明明有猎物。”说话间,双手在婷婷纤腰上挠了一挠。 婷婷“呀”的一喊,乌眸圆瞪,嗔道:“你居然把我比作‘猎物’!” 白起凝视婷婷,深邃的双眼引人沉堕,柔声道:“你就是我的‘猎物’,是既好看、又好闻、又好吃的‘猎物’。” 婷婷满脸通红,咕哝道:“怎么的……你要吃了我呀……” 白起笑着,双唇贴上婷婷的丹唇,亲昵吻吮。 清清微风,昭昭阳光,葱茏夏木,流逝寸阴。 天地万事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悄悄融化…… 斯须,一声高亢凄厉的马嘶乍然响起,树林里霎时喧嚣吵闹开来。 白起警觉的提住马缰,婷婷喃喃道:“难道义渠人真的又生事了?” 远处的嘶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依稀可辨众人在叫嚷:“护驾!护驾!” 白起当即调转马首,令墨宇朝着喊声的方向疾奔而去。 不多时,墨宇追上了秦王的大队,魏冉的人马也在场。 “大王在哪儿?”白起问魏冉。 魏冉惶急的道:“那匹义渠野马突然发狂,驮着大王往北边儿去了!唉!野马跑得也是快,我们的坐骑全都赶不上!” 白起道:“墨宇兴许能追上,属下先行一步。” 魏冉道:“但愿!但愿!不过你自己也小心,围场北边儿是山崖!” 白起立刻策马北驰。 婷婷道:“老白,墨宇背着你和我,不能跑得最快,我们分头行动吧!” 白起皱眉道:“婷婷,你想做什么?” 婷婷道:“我去树上跑,这样你我的行速更快,我也可以看得更远,反正现下没人放箭,我们也不会隔开很远。” 白起沉思须臾,点一点头。 婷婷“哗啦”飞上两丈高的树枝,身轻如燕、迅快如电的在繁茂枝叶间灵敏穿梭。 两人急追了良久,终于看到骑着昆仑的嬴稷,此时嬴稷已距围场北际的山崖很近! 嬴稷说自己的骑术在华夏族人之中数一数二,倒也不是吹嘘。他骑着发狂的昆仑在林中乱奔乱闯了多时,竟面不改色,也没惊惶失措的大喊大叫。 他双腿夹住马腹,两手抓紧昆仑脖子上的缰绳、向后提拔,试图勒转马首。 但昆仑原是义渠国万中挑一的雄驹,力量之大、狂性之烈,绝非嬴稷可以轻易驾驭。 “砰”,昆仑的马缰猝然绷断! 昆仑“唷”的纵声长嘶,猛将颈背一甩! 嬴稷一瞬无法应变,便被昆仑磅礴的劲力抛飞了出去。 这一飞有数十步之远,越过了围场北际。嬴稷身下赫然是岩木嶙峋、深不见底的崖谷! “寡人要死了么……我会死么……” 嬴稷的眼珠在收缩。 他或许并不怕死。 可倘若就这样死去,他显然不甘心! 人生在世的快乐,他体会的实在太少。 幼年,他被送去燕国为质,远离亲生父母,无人真心照拂,成日活在惶恐之中。少年,秦惠文王驾崩,他的兄长秦武王继位,他则被告知不许回国凭吊亡父。十八岁那年,武王英年早逝,膝下无子,接他回秦国的,是别有用心的赵国国君赵雍。终于,他在母亲和舅父的帮助下成为秦国新君,坐拥山河、万人膜拜,可朝中文武却以舅父马首是瞻,母亲更是频频干政,甚至与义渠国王同住甘泉殿、亲手照顾义渠国王的一对孪生子……多年后,他有了心爱的女人,是救过他性命、令他神朗气清的“小仙女”,但“小仙女”不愿意跟从于他,“小仙女”嫁给了别的男人…… 他的生平充斥着坎坷和挫折。他时刻渴望着、也试图着改变一些事,然而所有这些希冀,至今皆尚未完全实现,亦不知何时方能完全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