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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何吃了一惊,暗道:“不好!寡人一疏忽,着了秦王的道了!这可有损赵国国威啊!”他懊悔自责得很,却又不知该采取什么措施应对这一突发状况。他平日里固然智慧博学,但他生性仁厚,是以并不擅长刁滑狡诈之道,而他又具有国君的傲骨,因此也不可能向秦王耍赖求饶。 窘迫之际,下席的蔺相如霍的站起身,上前两步,朝秦王嬴稷深深一揖,道:“在下素闻秦王的音律造诣惊世骇俗,能敲击盆缶奏出妙乐,适才赵王已鼓瑟一曲,现下就请秦王击缶,以相娱乐!” 嬴稷哪能同意?便即摇手拒绝。 蔺相如从案上取了一只陶缶,双膝跪地,离嬴稷约五步远,抬高嗓门道:“请秦王击缶!” 嬴稷仍是不肯。 蔺相如道:“此刻在下与秦王相去五步,若秦王执意拒却击缶,休怪在下以此缶为兵刃,对秦王不利!” 蔡牧斥道:“大胆!” 胡伤与一队虎贲武士纷纷拔出佩剑,围将上来。 蔺相如瞪大双目环扫四周,胡伤心下一懔,忖道:“这厮抱了必死之念,离大王又近,当真不好收拾。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人就像疯子一样,疯子最是不易制伏。唉,如果大良造夫妇在此,那就好办了……” 嬴稷自顾自的喝了半碗竹荪海参汤,平静的心海渐渐泛起潺潺涟漪。 “我练过小仙女传授的秋风落叶掌,凭我的武艺,蔺相如哪里能是我的对手?……” “这击缶奏乐的技艺,我也是学的小仙女。……” “小仙女,她现在正在伐楚……” “是了,我是喝多了酒、糊涂了,我不该为了自己的意气而忘却秦赵会盟的本意。” 于是嬴稷清朗的一笑,道:“蔡牧,你去把陶缶拿上来。” 蔡牧惊诧:“大王?” 嬴稷笑道:“赵王已先为寡人鼓瑟一曲,寡人应当击缶还礼,以示友好。” 蔡牧无奈,只得走下五步,接了蔺相如手里的陶缶,呈给嬴稷。 嬴稷拿起一柄玉匙,优哉游哉的敲击陶缶,那节奏与婷婷多年前敲击的《击鼓》一模一样。 赵国君臣不详个中缘故,赵何只觉嬴稷击缶击得颇为精彩,这技艺甚至比自己鼓瑟的手法更为高超,不禁拊掌称赞道:“秦王的音律造诣诚然非同小可!妙哉!妙哉!” 蔺相如纳罕极了,沉吟道:“秦王受我胁迫而击缶,本该满腔愤怒才对,但他的表情竟然这般的如痴如醉,莫非真是喝高了?” 嬴稷击缶完毕,蔺相如招来赵国御史,道:“记下,赵王与秦王会饮,令秦王击缶。” 赵国御史依言记录。 蔡牧忿忿不平,道:“秦王即将过寿,请赵王以十五座城邑作为礼物,向秦王贺寿!” 蔺相如冷笑道:“那么等到赵王过寿时,就请秦王以咸阳城作为礼物,向赵王贺寿。” “你……”蔡牧气得面红耳赤。 嬴稷笑着对蔡牧道:“你退下吧,莫要扰了寡人与赵王饮宴的兴头。” 蔡牧只能从命。 蔺相如也回到座位上。 酒宴继续。 嬴稷起身离座,阔步走到赵何身畔,潇洒的坐下,伸手拍拍赵何肩膀,笑道:“赵王啊,你与寡人皆是嬴姓子弟,你的父亲赵王雍昔日又有恩于寡人,按着情理,你与寡人应当友爱如手足,秦赵两国也该长久修好。” 赵何心底好不别扭,面上却依然客客气气的,微笑道:“秦国和赵国长久修好,那当然是两国的幸事。” 嬴稷眼珠一转,道:“南方的楚国,虽远离赵国,多年来没和赵国打过仗,但实际上却是秦赵两国共同的敌人。当年楚王槐被寡人扣留在咸阳,有一次他曾侥幸逃脱,逃至赵国,请求赵国援助,然而赵王你却没有收容他,致使他不得不再逃往魏国,而就在他逃往魏国的途中,他遇到了大秦的追兵,于是他又沦为了大秦的阶下囚。所以说,楚王槐最终客死异乡,寡人是主谋,赵王你亦可算是帮凶,我们两人与楚国,乃是永远的仇家。” 赵何笑着点一点头,道:“寡人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嬴稷笑道:“善!” * 渑池之会,嬴稷与赵何商谈融洽,两国修好结盟。 赵何回国后,封蔺相如为上卿,倍加礼遇。 没过多久,楚国令尹昭子来到邯郸,向赵何求援,赵何以“与民休息”为由,拒绝出兵。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参考史料:《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史记·楚世家》。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离间 秋风送爽,桂菊飘香,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 这些日子,司马靳每天都是一早就去夷水捉螃蟹,捉满一筐,送入火头营。到了中午,白起将这些螃蟹烧成各种菜肴,给婷婷享用。 鄢城附近的夷水和汉水中皆有螃蟹,相比之下,夷水中的螃蟹个头更大些。 婷婷对司马靳道:“阿靳,你和将士们说,大家得空也吃些螃蟹呀,螃蟹的滋味可鲜美啦,你们天天吃猪羊rou,应换换口味的。” 司马靳笑着摇摇手,道:“螃蟹虽肥美,剥壳却麻烦得很,弟兄们全是粗人,哪有那个耐心?我们还是喜欢吃大块的猪羊rou!” 婷婷头一低、脸一红,思道:“我不是粗人,但我也嫌剥蟹壳太麻烦,幸好老白总会替我剥蟹,我只管动嘴享用蟹rou和膏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