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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行礼谢恩,然后轻轻握了白起手腕,冲白起嫣然笑道:“老白,我们回家后,也做一下这种口味的菹吧?” 白起笑容温柔,道:“好。” 用完肴馔后,寺人奉上果品。其中一种果子的果壳呈红褐色,表面布满凸起的鳞斑,婷婷从没见过。 白起给婷婷剥开几颗,但见果rou已风干,酱红晶亮,他剜去果核,单把果rou放在玉盘中,递给婷婷。婷婷尝了尝,那果rou的滋味极是香甜,问道:“老白,你可知这是什么果子?” 白起摇摇头,笑道:“我也是第一回 见到这种果子。” 魏冉解说道:“此果名为‘荔枝’,在楚国南部和巴蜀皆有生长。新鲜的荔枝果rou是白色的,香甜多汁,比干果美味百倍。可惜新鲜荔枝极难保存,又只能在夏季吃到,所以我等今日是吃不到了。” 婷婷细眉微蹙,小声的唏嘘道:“唉,吃不到新鲜荔枝啦……” 白起轻抚婷婷玉肩,道:“婷婷,等我们有空暇了,我带你去蜀郡吃鲜荔枝。” 婷婷愁眉顿展,灵动的乌眸闪烁璀璨星光,粲然道:“好。” 嬴稷笑眯眯的啜饮美酒,暗下决心:“届时我也同去!” 嬴稷此行,计划长留汉南,直至秦军破郢,再与主力大部一同返回咸阳。 隆冬时节,一日,嬴稷收到一卷书信,是魏冉的长子魏宏派人捎来的。 嬴稷看完书信,先与魏冉谈论了一番,再着人去军营传召白起夫妇、蒙骜、王龁至行宫正殿议事。 四人到了正殿,行了礼,分序入座。 嬴稷将帛书摊开,放在案上,双眼望着殿堂中的贤臣们,似笑非笑的道:“寡人刚收到消息,燕齐之战的局势果然逆转了。田单带领齐军击退了齐地的全部燕军,此时田法章已被迎回临淄,正式即位为王。齐国,复国了。” 这话一说完,王龁、蒙骜均是吃了一大惊!王龁道:“齐国被燕人打得仅剩两座城邑,惨到那份上都能反败为胜,简直不可思议!” 白起却依然平静,似乎对于齐国的复国并不感到意外。 他一向深知,战场复杂多变,任何奇异的事件皆有可能发生。 婷婷起初也很惊讶,但片刻之后就想通了:“换作是老白统领即墨的齐军,一定早就打跑燕军了。不过那位田单将军亦是挺有本事的呢。” 只听魏冉呵呵笑道:“田单一招离间计,教燕王撤换了燕军主帅,诚然效验极佳。那新上任的上将骑劫,根本玩不过田单,田单率领即墨齐军出城反攻,只一战就玩死了骑劫。” 蒙恬慨然道:“田单本非行伍中人,而今却力挽狂澜、拯救了国运,果真是英雄莫问出身啊!” 白起道:“骑劫虽不具备乐毅那般的才能,但即墨城外的燕军兵力却是远远胜过城中的齐军,田单能以寡敌众、一战杀死骑劫,战前必然做了精细的部署。” 嬴稷道:“魏宏在信中详述了田单的部署。可以说,田单为了扭转战局,着实是费尽了心机。” 王龁好奇的道:“不知田单使用了哪些计策?” 魏冉捋了捋胡须,道:“首先,假造异像。乐毅离开燕军后,田单下令即墨城中每家每户用饭时都须在庭院中摆设酒rou祭祖,天上的飞禽被酒rou吸引,便在即墨城上空盘旋,并纷纷飞下啄取食物,城外的燕人不知实情,见着群鸟飞入即墨,遂认为这是异像,而田单则趁机扬言说这是上天要安排神仙来做齐军的军师。其时碰巧有个顽劣的小卒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戏弄田单,谎称自己就是那神仙军师,而田单将计就计,真的将那小卒奉若神明恩师,每次宣布政策军令,都借着这神仙军师的名头,没过多少日子,城中的齐人、城外的燕军,尽皆坚信即墨城中有位神仙军师。” 嬴稷不禁“嘿嘿”发笑,道:“那骑劫确实不够机智,如果是乐毅,就不会上这个当了。” 婷婷捏捏白起手掌,嫣然低语道:“老白也是不会上这个当的。” 白起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微笑着朝婷婷点一点头。 蒙骜道:“田单这一计,不仅震慑了敌军,同时也激励了齐军,可谓一举两得。” 魏冉道:“不错,田单见齐人与燕人都对神仙军师的存在确信无疑,便继续施行第二个计策,激怒民心。他派人混入燕军营寨中散布谣言,称有两个办法可以破除神仙军师的仙策,其一是割了齐军俘虏的鼻子,将无鼻俘虏押送至即墨城前示众,其二是刨掘城外群坟,焚毁坟中已故齐人的尸骸,只要做完这两件事,神仙军师的仙策就无法实施,那么燕军便能在未来的战役中一举攻破即墨。燕军听信了谣言,果真照做。即墨军民耳闻目睹了燕军的暴行,人人恨得咬牙切齿,纷纷请求出城决战。” 听到此处,婷婷不由得颦眉,暗叹道:“田单将军的计策固然高明,却也连累那些齐军战俘惨遭rou刑,又连累逝者尸骨无存。即墨军民恨透了燕军,却不知燕军的暴行实是田单将军的计谋所致。战争中的一些事,当真无法简单的评价好坏……” 白起见婷婷在烦恼,遂伸手抚摩她的后背,温情安慰。 这时,王龁问道:“那,齐军是否就此出城大战了?” 魏冉笑道:“没有,田单还有第三个计策,迷惑敌军。田单命精兵隐伏城内,让老人和妇女登上城楼,使得燕军误以为城中精锐耗尽。田单还派使臣诈降,使臣与即墨的富翁们一齐用财帛贿赂燕军将官,谎称即墨将向燕军投降,盼以财帛保全家眷的性命。燕军围城已有三年,将士无不思乡情切,陡闻大功将成,便只等着受降,军心日益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