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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冉一说完,嬴珩也笑着道:“穰侯所言极是。妾身在熊横身边时,也经常耳闻熊横抱怨闽人在东南造乱,熊横骂闽人是大苍蝇、大蚊子,烦人得要命,却难以驱赶、难以消灭。” 婷婷听了这些话,心里对闽人的怜悯之意减少了好几分,低语道:“原来闽人做了很多坏事啊……” 白起又温和的拍了拍婷婷的手背。 婷婷安安静静的沉思,过了片时,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白起心弦紧绷,忙伸臂搂住她,关切的问道:“婷婷怎么了?被风吹着了么?” 婷婷蹙着细眉,道:“我觉察到了恶意,是有敌人来了!” 众人听她这么说,立时警惕起来,司马靳与平台上的武士们围到了嬴稷周边,蒙骜向嬴稷请命:“大王,请让微臣去甲板协助王陵。” 嬴稷点头许可,又朝婷婷招手道:“小仙女,快到这边来,让侍卫们保护你。” 婷婷行礼道:“臣妇多谢大王,但臣妇武功好,须协助夫君,保护大王安全。”说完就和白起手拉手,夫妻俩一起走到平台的台阶前。 嬴稷心里一阵酸、一阵甜,滋味何其复杂,口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司马靳道:“大王,襄国公主不会武功,请大王庇护。” 嬴稷心道:“是也,寡人把这茬忘了。”便朗声道:“阿珩,舅父,你俩都与寡人挨得近些。” 嬴珩与魏冉欠身谢恩,相继离座,坐到嬴稷左右。 嬴珩放眼环视江面,道:“并无敌船踪影,应不是楚军来袭。” 魏冉微微一笑,道:“那就是有刺客要来咯。” 艅艎上的所有人都全神戒备,没隔多时,四下传出“吱吱”、“咝咝”的声响,连续不断,听得人头皮发麻。蒙骜一颗心“咚咚”狂跳,手掌渗出汗水,喝道:“罗网!就绪!” 甲板上的武士们纷纷端起一张□□,这弩上装置的箭矢十分特殊,每一支箭矢都连着一张编织严密的捕兽网。 便在这时,船沿上陡然出现无数的蛇头、鼠头,群蛇吐着信子、群鼠露着尖牙,争先恐后的往甲板上涌! 此等肮脏又诡异的场面,秦军武士尚是头一回遇见,人人皆是惊愕得瞠目结舌。但秦军多年来跟随白起练兵征战,早已养成一种习惯,即是面临任何凶险、怪诞的情形,只需依军令行事。 白起站在平台上,威严又冷静的发令:“撒网,杀。” 武士们得令,右手扣动扳机,将一张张罗网射出。罗网在空中散开,借着箭矢的冲力扑向跳蹿的群鼠,先把群鼠盖住,再落下盖住群蛇。 由于罗网织得密,被盖住的蛇鼠皆无法瞬时逃脱,只在网中顶来顶去的挣扎。而武士们一见蛇鼠被罗网困住,立时就拿兵刃尾端的钝头捶击蛇头、鼠头,如此既不会损坏罗网,又能把蛇鼠击毙。 几番下来,甲板上已遍是斑驳的蛇血、鼠血,腥臭刺鼻,群鼠“吱吱”的惨叫声极是尖厉,刺耳生疼。 婷婷眼眶红热,瘦弱的娇躯瑟瑟发抖。 白起搂住她,细声细语的安慰:“婷婷莫怕。” 婷婷心中悲伤难抑:“闽师姐,你为何非要再来……” 秦王嬴稷喝了两口米酒,闷闷不乐的道:“哼,白起竟然让小仙女看血淋淋的死蛇、死老鼠!小仙女是何等的清净雅致之人,岂能目睹这种腌臜场景!” 蔡牧为嬴稷斟满酒,笑嘻嘻的道:“大王息怒,大良造毕竟是武官,行事没那么考究。” 嬴稷道:“照顾小仙女,那必须得考究!” 魏冉笑道:“大王说得是,待解决了刺客,大王定要说教白起一通。” 嬴稷嘴角一撇,道:“那不成,那样小仙女会不高兴的。” 魏冉拱手道:“大王真仁君也!” 嬴珩端坐一旁,实在觉着自己的这位堂兄为人非常有趣:“大王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王者风范贵不可言,而一旦触动情思,却又好像青春少年似的天真烂漫呢。” 少顷,甲板上的蛇鼠已被尽数击毙,忽然间,江水里“哗”的跃出两个人影,一黄一绿,同时飞向甲板。那黄衣人影一边飞、一边右手里撒出四枚飞镖,击中两名武士的脸孔,那两名武士“啊”的惨叫一声,立刻倒地而亡。蒙骜和王陵见状,急忙拔剑出鞘、箭步抢上。 那一黄一绿的两个人影正是智筘和阿闽,两女以轻功跃上艅艎甲板,阿闽大惊失色,尖声叫道:“什么!我辛勤驯养的毒蛇、毒鼠居然全被杀死了!”她双手颤抖,手中那对黄铜短叉险些松脱。 蒙骜当即一剑劈过来,道:“妖妇!我等早知你的伎俩,岂容你再度得逞!” 阿闽见蒙骜来势汹汹,倒也不怕他,双手左右开弓,挥舞黄铜双叉迎战蒙骜的长剑。两人“叮叮当当”的较量了十余招,阿闽媚笑着道:“亏你长了这么个英俊模样,却不懂得怜香惜玉吗?犯得着每一招都这般狠辣吗?” 蒙骜厉声道:“我蒙骜生平从不欺负女子,可你这狠毒的妖妇,我万万饶恕不得!当日在莒城,你与淖齿虐杀我的故主齐闵王,又以毒物害死了我的父兄和同伴,我时刻铭记这血海深仇,誓要杀你偿命!” 阿闽“格格”的冷笑,右手霍的反手一划,铜叉划出一道诡谲的弧线。 蒙骜反应快,闪身避过,但短叉却刺穿了一名前来帮衬的武士的颈脖,温热的鲜血喷洒在阿闽的手上、袖上,阿闽愉悦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