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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心中既是喜悦,又感忧急,伸手扶起赵括,道:“阿括,你来的不是时候啊!” 赵括苦笑道:“徒儿明白。但穰侯说秦王已同意与赵国修好三年,徒儿想着今天来拜望师父应无不妥了。” 婷婷摇一摇头,方要解释,只听王龁在后边吼道:“赵国的臭小子,你过来,王某要跟你决斗!” 赵括恍然:“哦,难怪师父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呢。”但他神态自若,倒也未因此而惊慌。 婷婷唏嘘一声,领着赵括走进院子里,而后对王龁与司马兄弟道:“王大哥,阿梗,阿靳,你们息怒,今天勿要和阿括打架。” 王龁双眼瞪着赵括,道:“这臭小子是赵国将官,又是赵奢的儿子,想必也参与了阏与之战吧?” 赵括彬彬有礼的抱拳,道:“晚辈确实跟随家父驰援阏与。正是晚辈听从家父军令,亲领一万弓手占据北山之巅俯击秦军。” 司马梗和司马靳牙关暗咬,拳头上爆出青筋。王龁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很好!王某今日便要手刃你这臭小子,为死伤的弟兄们报仇!” 婷婷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缓解这一局面。她理解王龁他们的愤怒,她心中亦恨赵国,她也想为胡伤父子和其他秦军将士复仇,但倘若赵括今日挨打受伤,她又实在不忍。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坚持以瘦弱的娇躯挡在赵括身前。 “嫂子,请你让开!”王龁面色严肃的道,“这臭小子不值得嫂子回护!” 婷婷恻然道:“我不让开,我不能由着你们相打。” 赵括小声对婷婷说道:“师父,王将军他们执意要跟徒儿切磋武艺,徒儿乐于奉陪。徒儿不想让师父困扰。” 婷婷回首对赵括道:“不行,你们不能打架。” 白起站在一旁看着、听着,半晌不曾言语。这时,他阔步走至婷婷身前,深邃的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婷婷。 婷婷顿觉万分愧疚,默默低下头,雪白的腮颊泛出红晕,眼圈也红了,泪水浟湙欲落。 这般的愧疚,当然不是因为妻子拂逆了丈夫。白起和婷婷的生活中从无“夫为妻纲”的规矩,婷婷经常顶撞、欺负白起,而白起总是满心愉悦的宠溺着婷婷。 婷婷此刻的“愧疚”,恰是“由爱而生”。 “我护着阿括,老白一定很为难,我不该让老白为难啊……”想着想着,几颗泪珠夺眶而出。 白起剑眉一搐,道:“我等皆是武将,赵括亦是武将,武将的决斗之所,应是战场,而非此地。” 一句话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又极具道理,众人都无可反驳。 婷婷抬眸望着白起,泪珠晶莹扑簌。 白起温和的将婷婷搂入怀里,伸袖为她擦拭眼泪。 赵括原本很为师父担忧,但现下目睹此状,心底骤然生暖,脸上露出笑容来。 待婷婷眼泪止住,白起问赵括道:“你可知胡伤父子的情况么?” 赵括抱拳一揖,道:“回武安君,阏与、几邑两场战役的战报已是天下尽知,晚辈也询问过廉颇将军,廉颇将军称几邑秦军士卒遗骸中并未发现胡将军父子。” 王龁、司马梗、司马靳听到这话,心底的怒气略是消减了几分,随即纳闷起来。王龁道:“如果胡贤弟和阿杺顺利突围了,理应回来秦国啊,怎的却杳无音信?” 赵括道:“也许他们在山林里迷路了,又或者是有得什么奇遇。” 王龁斜睨赵括一眼,道:“臭小子瞎编故事哪!” 婷婷淡淡笑道:“倘使胡将军和阿杺真有奇遇,那也很好。只要活着,就好。” 王龁颔首,喃喃道:“不错,只要活着就好啊……” 便在此时,门外忽响起车轮马蹄之声,原来是魏冉的车驾。 魏冉走出车厢,步入武安君府,笑呵呵的道:“赵都尉你来得恁快,把魏某抛在后头啦!你给你师父准备的礼物还在魏某的车上哩!” 赵括连忙向魏冉作揖,道:“晚辈急着赶来拜见师父,对穰侯多有失礼,请穰侯恕罪!” 魏冉唤几名仆役去搬礼物,一面说道:“没什么,我不怪你。” 白起夫妇、王龁、司马兄弟向魏冉行礼。魏冉环视众人,微笑道:“总算你们没打起来,否则节外生枝了,恐怕大王会不高兴。” 王龁与司马兄弟垂首道:“穰侯所言甚是!” 魏冉道:“王龁,阿梗,我正有些事情要问你们。”说到这里,目光转向白起,含笑道:“白起,我们就在你家大厅里议事,你也一道听听,直抒己见。” 白起抱拳道:“谨诺。” 婷婷对白起道:“老白,我先不陪你了,我和阿括去旁边的小厅里说会儿话。” 白起捏了捏婷婷的手心,微笑道:“好。” 于是婷婷领着赵括走进小厅,章氏捧来热茶,婷婷挑选各类细巧糕点,装满五个盘子,摆到案上。 大凤和大鸮也飞了进来,抬头挺胸的站在案边,仿佛是两名威武庄严的卫士,四只眼睛凶狠警戒的盯着赵括。 赵括起手斟了一杯茶,加入蜂蜜,恭敬的捧给婷婷,道:“师父请用茶。” 婷婷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道:“你也喝些茶,吃些点心。” 赵括讪讪的道:“徒儿方才给师父添麻烦了,委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