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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悝也说道:“孩儿和二哥之所以糊涂闯祸、害了祺弟与瑞弟,全是因为受到那蒋申的妖言蛊惑,而蒋申是受张禄指使,张禄又听命于王兄,由此追根溯源,确实是王兄使计害死了祺弟、瑞弟,又正好拿孩儿和二哥顶罪,趁机削减了孩儿和二哥的权势。这一招一举两得,真真是阴毒!” 太后细听两人长篇阐述,缄默着不置评论。 嬴芾、嬴悝见母亲不表态,忙伏身下拜,悲声道:“求母亲惩治那真正的罪魁祸首,洗刷孩儿们的不白之冤!” 太后垂首冥思了一会儿,平淡的道:“事关重大,哀家得和你们舅父商量一下。你们两人先回府去,谨记勿急勿躁,切莫声张此事。” 嬴芾和嬴悝万分惊喜,连呼吸都忽然间急促发抖,忙向太后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多谢母亲!” 两人作辞后,太后叫魏丑夫去大殿等候魏冉。晌午时分,魏冉来到甘泉殿。 太后携了魏冉一手,把嬴芾、嬴悝所述之事与魏冉说了。魏冉脸色并无惊讶之状,只沉重的叹了口气,道:“那又如何?难道长姐要与大王对质吗?” 太后面泛阴冷的笑容,道:“稷儿是哀家的好儿子,母子情深,哀家不便拿他怎样。但那个阴险狡诈的jian贼张禄,哀家必须除之!” 魏冉道:“长姐,我们没有证据,无法令张禄服罪。” 太后森然道:“事到如今,有无证据已不重要。哀家认定他藏jian惑主、离间君上的血缘亲情、莠言乱政,他非死不可!”她顿了一顿,又道:“昨天他借着东方的流言,在朝堂上当众弹劾芾儿、悝儿,言辞亦涉及哀家和阿冉、阿戎,他这已是摆明了要和我们一家子作对,此等jian贼,我们岂能容他久活!” 魏冉叹道:“长姐的心思,外弟不是不懂,外弟何尝不想铲除这一政敌!只是外弟一早就与长姐谈论过,杀他实有难处哉!” 太后道:“哀家也一早就给你出过主意,是你不肯使用哀家的法子。当年哀家和你一时犹豫,未当机立断,才纵容得张禄越发嚣张,导致目下局面,而今我们再不可举棋不定!” 魏冉皱紧双眉,心底甚是为难。 太后淡淡一笑,拍着他手背道:“你若仍然不忍心开这个口,就让哀家同她说吧。” 魏冉知道太后言出必践,此刻他再怎么进退维谷也是无用,索性咬一咬牙应承下来,道:“还是外弟去说吧。” 魏冉在甘泉殿用完午膳,便乘车来到武安君府。 白起夫妇也刚吃了午饭,见魏冉前来,自然和和气气的招待。 夫妻俩将魏冉请进大厅就座,侍女奉上参茶和果物。 婷婷笑吟吟的对魏冉说道:“穰侯,这芦橘是妾身和老白今天在回家路上买的,很新鲜,味道很甜,您快尝尝。” 魏冉瞥了眼案上一盘淡黄色的圆形小果子,笑道:“哟,你们两个眼力不错,这种个小的芦橘是品质上乘的,果rou甘甜肥厚,那些大个的反而酸涩。” 白起道:“婷婷喜欢吃小颗的芦橘。”言语之间,双手剥了一颗芦橘,温柔的喂入婷婷口中。 婷婷细眉轻扬,雪白脸庞上的明媚笑容比这芦橘甜美千万倍。 这对夫妻平日与魏冉交谊深厚,因而私下里也不拿魏冉当外人。 魏冉悠然观望,但见白起夫妇虽已是中年夫妻,相貌风采却与青年无异,那亲怜密爱的神态举止更仿佛是少年情侣的模样,当真是世间罕有。 “莫非真的是战神和仙女,神仙眷侣、长生不老?我魏冉能和他们夫妻俩成为亲友,诚然有趣哉!”魏冉暗暗慨叹,忽又想到太后交代的事宜,不禁百感交集。 他吃了两颗芦橘,喝了半杯参茶,决定向白起夫妇述说刺杀张禄一事。 偏在这时候,寺人蔡牧气喘吁吁的跑了来,也顾不上通传,一径奔进大厅,道:“穰侯!武安君!你们快进宫!出大事了!可了不得了!” 魏冉连忙问:“发生何事了?怎把你慌成这般?” 蔡牧抚胸大口吸气,道:“太子殁了……魏国人把太子的棺椁送回咸阳了!” 魏冉大吃一惊,站起身道:“太子身故,魏国理应先送来文书告知,今何以不先告知,只突然运来棺椁?” 蔡牧道:“想必是魏国人胆怯,一开始藏着掖着不敢公开,后来又实在遮掩不住,便直接把棺椁送来咸阳了。” 魏冉向白起夫妇道:“我们赶快进宫去。” 白起和婷婷道:“谨诺。” 遂尔,白起夫妇回房换了服饰,魏冉也回府更衣,而后都快马加鞭的赶至王宫。 其时王宫大殿外已聚了很多人。太子的棺椁停在日光下,身披缟素的女眷们扶棺哭泣。秦王嬴稷绷着脸,一言不发。太后老泪纵横,凄然道:“哀家苦命的孙儿啊……”唐夫人、希儿等妃嫔站在嬴稷身后,无不执帕抹泪。公子柱领着一众公子、公主、王孙跪在棺椁前呜咽,公子柱悲恸道:“长兄,您怎可舍我们而去啊!”其余在场的宗亲贵族、文臣武将皆低头默哀。 一名魏国使臣瑟瑟发抖的在嬴稷跟前跪着,声若蚊蚋的嗫嚅道:“贵国太子身染重疾……药石无效……不幸离世……请秦王节哀……” 嬴稷冷冷注视着棺椁,仍不言语。 张禄抢上一步,指着那魏国使臣道:“我国太子病逝于魏国,乃是汝等魏人照顾不周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