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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半晌,可在顾清夜的感觉中却很漫长,直到萧疏叶走下来,到他面前:“清夜,起来,去我书房。”他伸手扶了他一把。 这时候萧疏雨正在轻烟阁里,献宝似地拿出一个描金八角脂粉盒:“大嫂,这是我一早去扬州最好的脂粉店‘眉如黛’买的胭脂水粉,送给大嫂。” 一旁姚青捧着一束刚从东园里摘的鲜花:“大少夫人,这是我们少爷吩咐属下去摘的。” 萧疏雨一把拿过去,叫丫鬟芳雨:“去插瓶。”芳雨是大夫人刚给玉生烟派的丫鬟,俏丽可人的模样,冲萧疏雨眨眨眼:“七少爷好有眼力见,以后大少夫人铁定护你、疼你呢。” 萧疏雨作势敲她脑袋:“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取笑本少爷?长嫂如母,我孝敬一下我家大嫂,不行么?” 玉生烟忍不住笑道:“我又不爱描眉画鬓的,你这些脂粉啊,该送给那些楼里的姑娘。” 萧疏雨苦着脸哀求:“大嫂你别再扯我的头皮行不行?我已经说过,再也不去青楼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正在这时,姚白跑进来,身后还跟着鹦鹉傻蛋。 “少爷。” “怎么了?” “清夜到家主那儿去了。” “他去干嘛?” “他没说,可属下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萧疏雨看鹦鹉:“你家主人去干嘛?” 鹦鹉瞅瞅他,有些愤懑,你当我是人么,样样都知道?“没说,没说。”它回答,又加了一句,“不开心。” “不开心?”萧疏雨盯着他,“你是说你家主人不开心?” 鹦鹉用眼神肯定。 萧疏雨冲出去:“我去看看。” 书房里很安静,萧疏叶命闻松、闻竹在外面守着,他倒了杯茶,递给顾清夜:“先喝点茶,你的嘴唇很干。” “谢家主。”顾清夜接过来喝了。 “你昨晚没睡好?” 顾清夜微愣。 “眼睛干涩,脸色憔悴。”萧疏叶道,“你有心事。” “属下没有。” “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萧疏叶一针见血,“心情不好,便来领罚,以为身体的疼痛可以缓解心里的疼痛?” 顾清夜心头一震,这个人,真是目光如炬,他竟然能看穿自己。 眸子中掠过的那丝惶然,没有逃脱萧疏叶的眼睛。他的眸子愈发深黑,宛如墨染。 “过来,撑在书桌上。”他命令。 那语气、那神情,宛如自己的父兄,顾清夜丝毫不能反抗,他应了声“是”,便过去,双手撑住书桌。 “规矩。” 两个字,令顾清夜红了耳根。他解下腰带,求饶似地看萧疏叶一眼:“家主,请……帮属下……” 萧疏叶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好。”替他把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臀部。 顾清夜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萧疏叶,却发现他并没有拿板子。 “放松。”萧疏叶道。然后,“啪”的一声,一掌打在顾清夜臀上。“说吧,为何心情不好?为何如此惩罚自己?” “不,不是惩罚自己,是,为前面犯的错,来偿还……” “啪”,更重的一巴掌,萧疏叶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些:“欺瞒家主,错上加错,你想加罚么?” “属下不敢。” 身后掌风凌厉,顾清夜承受了一下重击,感觉那处肌rou都烧了起来。脸上的温度却低下去。他奇异地发现,自己不再害羞,仿佛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是天经地义的。 是的,他心里没有视萧疏叶为上司,更不是对手,而是父兄一般的存在。说好的三十板子,却变成了手掌。这赏罚分明的家主,其实内心柔软。 萧疏叶一口气打了五下,一下比一下重,guntang的手掌触及guntang的肌肤,那种热度直传到心底。 顾清夜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变得guntang。而之前的纠结、痛苦仿佛被熔化了。 “家主,属下错了。”他被一掌打得浑身一颤,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错在哪儿?” “不该有意欺瞒家主。” “可你现在仍在欺瞒。” “我……属下……请家主莫问,只管惩罚就好。” 萧疏叶顿了顿:“好,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舒服些,我如你所愿。” 剩下的二十几掌,萧疏叶一口气打下去,疾风暴雨一般。他看见顾清夜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半遮着眸子,鬓边流下一滴汗水,滑过他玉质的脸庞。 自始至终,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当最后一掌打完,他似乎解脱了一般,撑在桌上的拳头悄悄松开了。 萧疏叶记得,在客栈前的林子里,他身上曾经发出宛如修罗的杀气。 可是在自己面前,他始终温润如玉。 “可怜见的孩子,你别为难了他。”他想起母亲的话。 可是这孩子现在在用一种类似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萧疏叶觉得心疼。他扶起顾清夜,替他拉好衣服,系好腰带,问道:“现在,好点了么?” 顾清夜觉得惭愧,活了二十年,自己何曾如此软弱?乌夜台的令主,那个面具后的修罗,如今变得优柔寡断。 他抬眸,落入萧疏叶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是,多谢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