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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未料窈窈既这般欢喜,笑而颔首应好,重抚了一曲流云。 窈窈听得痴了,细声细语央着陆衡继续。 陆衡这一抚便是半个时辰,他抚着流云也想起了一些先头的事,待这一曲终了,便抓住了窈窈的手握住,轻捏着她的细腕,柔声问道:“窈窈,我送你的玉串还留着吗?” 三年前,窈窈的首饰盒中只少了那玉串。 窈窈一怔,当即就明白了陆衡说的玉串是什么,那是陆衡借太皇太后的手送给她的礼物——满色紫罗兰翡翠福寿佛玉串,是恭顺皇后留下的,那玉串对陆衡来说怕是比玉玺还重要。 她原先是想留下来给陆衡的,叫太皇太后收下了,她虽死的彻底,但死后两个时辰还是能知道此处发生了什么,按着那些神神鬼鬼的说法,便是当了两个时辰的鬼。 故而她咽气后,太皇太后觉那玉串是她与陆衡的心爱物,便又将那玉串戴回了她手上,同她一起入了锁凰河,她是知道的,她当时也没办法让太皇太后收回那玉串,她回家带不了身外的物件,那玉串便一直在沉棺之中,葬在了锁凰河。 “我藏起来了,过些日子再拿回来,好不好?”窈窈的声音有些小,她不能回栖梧行宫捞沉棺,但书灵定有办法的,她回头求书灵将玉串送还陆衡定可以。 陆衡轻抚着她的发,笑而柔声:“好。”他的视线又微微下移些许,落在了她脖颈的银色链子上,他忍不住抚在那银链子上。 窈窈顿了顿,没有多说。 陆衡已经将她的项链取出了,指尖落在项链上的红宝石上,他问:“这项链是从何处来的?我瞧着普普通通,你怎么这么喜欢?” “带习惯了便带着了。”窈窈神色有些许不自然,三两句将话题转了。 陆衡微笑,嗯了一声,顺着窈窈转了话题。 * 明日就到顺京。 窈窈取出藏的嫁衣,这是她偷偷让岑悦叫绣房的人准备的,她今夜要同陆衡成亲,不管陆衡愿不愿意,她都要哄得陆衡今夜同她成亲。 她要把陆衡心心念念的大婚补给陆衡。 这般赶出来的嫁衣虽极普通,但怎说这也是陈简迎娶敏娘的婚船,船上的绣娘都是一顶一的巧手,即便是普通的嫁衣,但也是普通人家的嫁衣比不得的。 窈窈寻了借口不用膳,又让岑家姐妹想办法支开了陆衡,等陆衡回来看到她,便会明白,今夜就是他们的大婚。 窈窈抚着红盖头上的鸳鸯,想到中毒出现幻觉的陆衡,曾一次次地给她揭盖头。 “他真是、真是太好了。”窈窈笑了,眼眶却是红的。 窈窈看着嫁衣呆坐许久,而后起身,准备换上嫁衣,恰这时,便听得一阵敲门声,她愣了愣,陆衡应当没有那么快回来,即便陆衡回来,也不会是这样敲门的。 “洛姑娘。” 窈窈一滞,是徐照。 * 窈窈恼了:“我明明说了,明日再走,为何改成今夜,我听下头的人说了,明夜里才到城东港。” 陈简面色颇严肃道:“明夜里,迎阿衡回宫的人多,难行此事。” 窈窈坚决道:“不行,我今夜不能走。” 她又道:“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陈简看她一眼,声音略冷:“你非未曾见过,应该知道,那种情况下,走不了。” “你不懂。”窈窈不看他,她要走只是几瞬的事罢了,但今夜,是她要给陆衡的大婚。 “我先回去,不用再来寻我,我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窈窈又道。 陈简面色越发不好,余光瞥见后头慢慢过来的陆衡于溯,他极快地挡住窈窈的去路,将身后徐照手里的包袱递给窈窈,稍提了声,道:“里头有侍女的衣裙,你待会先换上,我帮你安排的船上,有两个侍卫并两个侍女,那都是我与敏娘的心腹,都会护着你,敏娘心里舍不得你,这会儿不忍来送你,除了备下的房契地契外,还给你挑了两个庄子,银票先给你存了一万两。” 敏娘怎会知道?房契地契庄子银票?她明明与陈简说了,她什么也不需要,要送她走,一艘小船足够了,窈窈不接,道:“我说过,我不……” “如此即是你所希望的,我与敏娘也不会再多说,往后多珍重,安定下来了,给敏娘捎信报个平安,她最是舍不得你。”陈简不需要窈窈说什么,只要陆衡听到就可以了,他直接将手里的包袱塞给窈窈。 窈窈也不欲多说,她明日抠下宝石,他们便都不记得了,陈简所说的那些房契地契银票,她也不会动,她能带走的,无非是身上的一套衣裙。 她低头看着衣裙上的玉兔糖葫芦,强扯出一抹笑,道:“我知道了,东西我收下了,明日……” “好。”陈简打断窈窈。 他微微侧身,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陆衡于溯身上时,装作方发现了陆衡般,惊愕:“阿衡,你……你怎么……” 他知陆衡与于溯的听觉比普通人好得多,他确定陆衡与于溯站的那个位置,能将他想让陆衡听到的话完完整整地听完。 窈窈猛然一震,僵硬而缓慢地转过身去,手里的包袱倏然落了地,失魂落魄地低唤了一声陆衡。 于溯恨不得直接将窈窈丢进海里去,他不明白,陛下都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洛氏了,这洛氏为何还想逃,这回儿竟是求到英国公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