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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不多谈了。光太郎继承父亲血脉,同属积极往外拓展的人,年少时便怀有远大梦想,虽立志成为珠宝商,却不像一般工匠只满足于落在眼前的金银珠宝,而选择成为当时日本罕见的探险家,虽然是受社会轻视的职业,也比不上德日进(注:Teihard de chardin,18811955,法国神学家,同时也是探险家,曾参与中国周口店的考古工作,发现北京猿人)或塔维尼耶(注:JeanBaptiste Tavernier,16051689,法国珠宝商,数度远赴印度与波斯,带回一颗重达一一二克拉的钻石,由路易十四买下,并称之为「大蓝钻」),但在大正时期仍以南方为主,四处游历。绫女女士说,光太郎到国外必会冠上『日本皇室鉴定人』的头衔,真是个大胆的人,此外,年长十多岁的光太郎与藤木田先生在横滨的一土会(注:星期六的的日文为「土曜日」,此处是指固定在每个月第一个星期六举行的聚会)邂逅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总而言之,在大正七年留在日本养育三男一女的妻子过世前,光太郎总是四处旅游,并留下庞大财产,会形成冰沼家的第二项罪业也不足为奇,说不定,藤木田先生,你也参与其中?」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见矛头突然转向自己,藤木田老人慌忙坐直。 「因为有福尔摩斯《四签名》的先例。若光太郎曾与谁约好均分有如亚格拉宝藏的秘宝,很难说对方不会在他死后下手杀害他的家人,就像跟在强纳森middot;史摩身边,长相丑怪的桐加所做的一样mdash;mdash;从天窗以吹箭杀人mdash;mdash;虽然违背必须进出浴室的规则,但若从浴室通气窗射入小小的毒针,同样能令红司致死。我想说的是,光太郎留下的意外秘密,极可能就是这次事件的远因。」 「我确实曾与光太郎环游世界hellip;hellip;」藤木田老人笑得讽刺,「你找到的秘密与冒险故事实在值得另眼相看,但我也能发誓,绝无均分亚格拉宝藏之类的事。你的仔细调查的确令人佩服,但我不认为追查这些陈年过往有什么意义,接下来呢?应该还有下文吧?希望你能尽快说明这次的事件与密室诡计。」 「别急,这个晚上还很长呢!」久生不愠不火地答,「听完我的说明,你们自然就会明白这个诡计。接着是最重要的部分,刚才的三男一女指的就是紫司郎、朱实、橙二郎与堇三郎,他们顺利地长大成人,加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景气极佳,座落于银座的新店面也急速成长。在当时,『七彩堂』这名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名声可与大阪的与田忠、东京的角谷并列,而这时冰沼家尚未发生祟弄之事,非常兴盛。 「昭和四年四月,苍司出生,翌年七月,红司出生,或许是孙子的接连出生让光太郎开始感到疲惫,他宣布将一切交给紫司郎,自己则隐居至目白新落成的住家。但你们也知道紫司郎喜欢植物,不擅经营,而光太郎与生俱来的创业天性让他在昭和九年回故乡函馆开分店,衣锦还乡,却在三月的大火中被烧死在新川边。对了,洞爷丸事件时,紫司郎与堇三郎的遗体是被运至大森公园的火灾受难者慰灵堂吧?相隔二十年的父子再会,一方是烧死尸体,另一方则是溺毙尸体,虽是偶然,却也太过悲惨,而沉船后的翌晨,七重滨海边出现的美丽彩虹简直就是象征受到爱奴诅咒却无能为力的冰沼家。不过,红司被杀与这两项罪业无关,而是因为发生在光太郎死后的昭和时代的第三项罪业。虽然这是在你出生前的事,但阿蓝你mdash;mdash;啊,睡着了?这孩子也真是的。 「刚才亚利夏还提到剑兰,而这次事件中,花当然也扮演了重要角色。苍司的父亲紫司郎对经商一窍不通,将七彩堂交给他人负责后,便专注于植物的研究,而他也不愧继承了同样血统,带着采集筒便四处旅游、蒐集植物标本。虽然只是业余的研究者,但在发生某桩事件后,他突然决定研究学术界悬而未决的问题,『花的颜色由何决定』,希望能从中发现新的遗传法则。 「我曾听牟礼田说过,冰沼家二楼的书库有兰伯特middot;多登斯的《药用植物史》、德雷纽斯的《苔藓植物志》,还有全世界不到五本、一七五四年版本的林奈的《植物的种类》等稀有书籍,因为不具学术价值,所以会将书库锁上还让人挺纳闷的。其实,这时的紫司郎己不是单纯的植物爱好者,他的研究也不再限于色素,而是致力于将植物的生态融合当地风俗、气候等因素,进行有系统的分类,譬如在平地开出蓝色花朵的堇花,在高山会开出黄花;乌头属里有一种花有时被称为黄乌帽子草,有时又被称为丽人草;在表日本(靠太平洋的一面)开紫花的桐花,到了里日本却变成开黄花。不只如此,他还在家中庭院进行花朵的培育试验,目的是为了证明同一品种的花不会具备三原色的自然界事实,谁知却演变成红司遇害的原因。 「你们应该也知道,同一品种的花开出的颜色绝不可能蓝、红、黄三色齐备,玫瑰与日日春有各种颜色,偏偏没有蓝色,翠菊与牵牛花也绝无黄色的花,换句话说,不论哪一种花都会少一种原色,但今年,不,是去年,麦克里迪、柯迪斯、梅杨这三位英、德、法的知名玫瑰培育家均首度发表培植成功的蓝色玫瑰,分别是Lilac time、Magenta,与Prelude。此外,世田谷鸟山的尾崎经过几十年的研究,似乎也勉强培育出色泽近乎黄色的牵牛花,但要等到开花才能确定。对了,听牟礼田说,其实梅杨的Prelude似乎也还不能称为真正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