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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有的住处虽然在纪尾井町,但是为了结婚而迅速在落合租到的房子,乃是位居高台的小型休闲渡假屋式的西洋宅邸。也不知两人之间是如何讨论,牟礼田把似乎还没打算举行婚礼的久生留在西荻洼,自己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你看,就在那边。」 从高田马场车站前搭车进入派出所旁的狭窄商店街,过了桥不久,在一间小小的神社前下车之后,久生伸出手,指着位于崖壁半腰的白色住家。面南、工坊风格大型窗户突出的房间内,芥末色的窗帘旁有黑色人影晃动。 「从这里开始又是崎岖曲折的狭窄上坡弯道,如果是在这里,应该能够施展『凶手自己在远处目击杀人行为』的诡计吧?你没读过吗?『续middot;幻影城』曾经刊登的。你看,窗帘旁边的人影好像是阿蓝,从这个距离正好看不清脸孔,只能凭身材判断。先杀害阿蓝的凶手可以留下替身,站在这里与其他目击者一起注视虚拟的犯行。何况再稍走几步路,又看不见了。」 看她身穿银鼠灰和黑色交织的套装,兴奋地说话,亚利夫不得不佩服久生真的是喜欢侦探的女孩。依眼前的情形判断,短期间内应该还不可能有结婚的念头,说不定待会儿到了牟礼田家,又会立刻拉着亚利夫站在工坊风格的客厅指出刚才的神社位置,到了天黑之后,又会对阿蓝炫耀从高田马场至新宿一带的漂亮夜景。当然,就算是突然心血来潮,也不可能明天就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 月亮排开暗郁的云层,好似即将露面。可能白天阳光太亮丽,外面笼罩着厚厚一层夜幕。 牟礼田独自准备着酒,却可能因为其他三个人一直眺望户外而忍耐不住,一手拿着干邑白兰地出声招呼道:「我们边喝酒边谈吧!对了,能不能把窗帘拉上?」 久生拉着窗帘的饰绳,只见芥末色的窗帘立刻爬行似地左右闭上,房间里终于充满了适合谈论杀人事件的灯光气氛与酒杯交错。 久生今晚好像已决定自己当主角,轻啜一口酒后,露出灿烂笑容。「今天是要讨论事件的本质,不过,在此有必要重新回顾到目前为止的经过,而且也希望能稍微讨论一下杀害橙二郎的诡计。不只是我,亚利夏和阿蓝好像也有所掌握,这些稍后再轮流叙述。所谓的本质到底是什么?首先,我无论如何想要知道的是,当然,亚利夏上次也提及,为什么你人在巴黎,却能发出划时代的宣告,表示冰沼家有死神徘徊出没,历代的亡者们已经爆发累积的怨孽?在车上,你说任谁都可以察觉到,但很不巧,关于这点,我怎么分析也无法理解,因此请你从这里开始说明。」 牟礼田的视线停在取出香烟把玩的白皙手指上,以熟练的动作迅速划亮打火机点燃。「所谓的死神或者怨孽,只不过是使用你喜欢的词句罢了,至于什么划时代的宣告,那完全只是招呼性质的言词。」 「不是划时代的宣告吗?就因为这样,我从北海道到九州四处奔走,而且如你预言,从红司到绫女都死了。」 「这话不对,红司的死我并未预料到,即使到了现在,虽然不能说不清楚他为何会是那样的死法,或是hellip;hellip;」牟礼田的声音有点结结巴巴。 久生却毫不在乎地追问,「哦,为什么?这么说,你预定谁会遇害?」 「我没说过谁会遇害,只是认为遇害的可能是橙二郎或苍司。」 「那又为什么?」 牟礼田仿佛难以忍受。「奈奈,你是否曾考虑过冰沼家事件的性质?从光太郎到绫女,冰沼家的人是如何死亡,你应该已经调查清楚才对。那么你可以考虑其中存在的特征,之后再去思索为何连红司与橙二郎都必须死亡的理由。」 「那就是事件的本质吗?」久生似乎惊讶于牟礼田强烈的语气喃喃说着,却好像还不完全明白其中的意义。 「阿蓝应该懂吧?」牟礼田上身探前,「我所谓死人的怨孽也是在此。死法的特征hellip;hellip;阿蓝是当事者,应该充分领略到才是,那是根本,却也是一切。」 冰沼家的死者,光太郎是死于函馆大火,朱实一家是死于广岛原子弹爆炸,紫司郎、堇三郎夫妻是死于洞爷丸事件,绫女则是死于圣母园火灾,这一系列不幸死亡,绝对是形成日本灾厄史的一部分,但牟礼田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阿蓝无从理解,不安的反问:「特征?」 牟礼田望着阿蓝,「简言之,那应该就是连续的完全『无意义的死亡』吧!没有任何一位是正常人的死亡方式hellip;hellip;像这样连续的无意义死亡,导致冰沼家潜伏力量爆发也没什么不可思议,当然也会产生压抑的动力。但我害怕的却是这个,这种力量就像吟作老人畏惧的不动明王,感觉上仿佛会展现狂暴的破坏力,果不其然,红司与橙二郎两人牺牲了。但我在巴黎的时候,只是顾虑到苍司不要被卷入其中,所以写信表示,希望奈奈能够守护他hellip;hellip;」 牟礼田所言确实有一半触及事件的核心,但另一半却完全不明。虽说是潜伏的力量或动力,可是,应该不可能有谁像梦游症病患那样,在无意识之间四处杀人吧? 「可是,如此一来hellip;hellip;」亚利夫怯怯地打岔,「依你方才之言,果真在某处有个杀人犯,在努力设法执行冰沼家的『无意义的死亡』期间,杀害红司与橙二郎?这种事尽管怪异,但还能够解释得通。可是,假设那家伙还干出圣母园的火烧事件,不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