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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八厘公债早已停售,这里所谓债票特别准,并不是特别批准售给应夔丞八厘公债之意,而是顺着洪述祖3月13日电中恐折扣大,通不过来讲的,意思是中央特别批准应夔丞以六六二折的低价来购买六厘公债。然而,从应夔丞方面看,由于他并不知道八厘公债已经停售,因此,接到洪述祖来电后,一定以为是购买八厘公债票获得特别准。润我若干,意为给我多少好处,洪述祖毫不掩饰其分利之意;今日复,则可见洪述祖谋财之急,而这必然使应夔丞更加相信,洪述祖帮他购买八厘公债确已有了结果。国民党人据此认定,袁、赵与洪、应实为同谋,因洪、应函电磋商后,洪电询应云:债票准,何日交现兑款。是洪已许应也。使不得袁、赵许允,洪又何能令财政长照办?何以询兑现之期?应函一再声言六十二〔六〕万二千,如不由袁、赵特别允准,洪何能擅许应哉?[239]又有评论道:能饬财政部拨公债三百五十万者,究处何等地位,岂洪述祖以内务部秘书资格,得指挥财政部发给如许之公债票耶![240] 然而,对于洪述祖所谓债票特别准,袁、赵都坚决否认。袁世凯1913年4月28日致谭人凤勘电斩钉截铁云:至公债票三百五十万,询据周总长,洪曾兜揽,知其人不足恃,却之。票有票根,抵押有押主,实事可征,决无其事。[241]赵秉钧在4月28日自辩勘电中亦称:至债票一节,查揽售政府公债,分润余利,本属稍有信用之人均可引受,况于应、洪亦实无特别允准之事,财政部有案可查。[242] 由事实来看,洪述祖所谓债票特别准,不过是其为了促使应夔丞杀宋而采取的又一诓骗之举而已。如前所述,八厘公债早已停售,而六厘公债至1913年2月20日才发布相关条例,3月中旬前后,也就是宋教仁被刺前10天左右,才公布施行细则。[243]由于大借款谈判失败,财政总长周学熙曾于3月底呈文袁世凯,请实行六厘公债以为抵制大借款之最后办法。[244]袁世凯主张缓办,批复道:目下所筹小借款既可敷衍至正式政府,两月以后,现状尚可支持。当兹正式政府成立之初,中央、地方大局均尚未定,此项公债颁行恐必无甚效力,反足以启外人轻视。应俟正式政府大定后,再行查勘情形举办。[245]由此可知,六厘公债直至宋教仁被刺之后仍未发行,以后由于善后大借款成立,六厘公债事实上始终没有发行。[246]既然没有发行,洪述祖如何能够购得公债?尤要指出的是,应夔丞的要求是在上海指定银行交足,克日成交起息,而洪述祖自3月17日发电声称债票特别准,到3月24日应夔丞被捕,中间足有一个星期,在明知应夔丞杀宋已经成功的情况下,却未按3月17日电文所说另电应夔丞何日缴现领票,这就有力地证明了洪述祖其实是在以空言欺应。鉴于受到国民党人质疑,袁世凯曾就此事询问财政总长周学熙,得到的答复是:洪曾兜揽,知其人不足恃,却之。[247]另外,4月12日北京《民立报》记者也曾向赵秉钧提及公债票一事,据赵透露:此事近乃闻之于财政部,谓洪述祖确与财政总长商领公债票三十万,交应夔丞代售,因折扣未议妥,旋作罢论。[248]这与洪述祖3月13日电恰可互证,证明政府并无所谓债票特别准之事,同时也印证了洪述祖的确未向袁、赵报告过蒸电。此外,袁世凯方面还曾于4月7日特电上海,请孙中山、黄兴等密查公债究由何处交发,有无部(指财政部;引者)中印记、时日,但并未见孙、黄查出回报,[249]这也进一步证实所谓债票特别准确属子虚乌有。 那么,洪述祖何以要接二连三诓骗应夔丞呢?这里有两个原因。其一,如前所述,洪述祖因担心无法成功购得公债,故在3月13日电中抛出燬宋酬勋位作为诱饵,没想到应夔丞在当日回信中却说功赏一层,夔向不希望,这就使得洪述祖不得不继续以实利来满足应夔丞的要求。其二,应夔丞在不知八厘公债已经停售的情况下,受利益驱使,不仅于3月13日回信中强调去宋的重要性,作为对洪述祖指示其乘机对宋下手的积极回应,而且很快付诸行动,于3月14日电告洪述祖已发紧急命令,设法剿捕,[250]可以说杀宋已经箭在弦上。倘若此时洪述祖告知应夔丞八厘公债早已停售,或购买六厘公债未获批准,那么应夔丞极有可能因为杀宋之后无法获得回报而中止对宋下手,洪述祖的杀宋计划也就会因此流产。这就是洪述祖诓骗应夔丞的原因。换言之,洪述祖在接到应夔丞3月13日回信及3月14日来电后,原本有机会中止杀宋计划,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以子虚乌有的债票特别准诱使利欲熏心的应夔丞杀宋,其阴险狠毒,由此可见一斑。 其实,不论财政部是否允准洪、应以低价购买公债,因此举出自应夔丞要求,请洪述祖帮忙办理,而洪述祖绝不可能,也无必要告知财政部购买此项公债是作为应夔丞刺宋回报,故财政部与刺宋毫无关系,可以断言。然而,由于宋案证据中列有应、洪商量购买公债票各函电,财政部遭受怀疑和攻击不可避免,再加上善后大借款受到国民党强烈反对,总长周学熙被迫于5月16日请假,由梁士诒署理财政部次长,并代理部务。[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