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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陵奕来过三次蜜语的企业大厦。 可每一次来,他的目的都不同,心境也不一样。 第一次,他是为了来找在自家企业实习中的薛寒;第二次,他是怒气冲冲地来质问薛寒的父母和兄弟;而这一次,他复杂极了。 一改平时的花枝招展,延陵奕板着脸坐在颇为气派沙发上,狭长的凤眼微眯,凝视着薛彬的后背,恨不得用目光给他瞪出个洞来。 难得在办公室里穿得齐整的薛彬仿佛不知道自己办公室里还有个人似的,径自在展示柜中摸摸这个敲敲那个。 他的办公室太大了,以至于专门留了一面墙给各类奖项奖杯也还是像个被敲掉所有墙的三室两厅,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地方真的不会塌吗? “薛彬。”延陵奕坐不住了,终于是压着嗓子出了声。 可不知薛彬是故意的,还是他们离得太远真的没听见,依旧只留给延陵奕一个后脑勺。 “嘿我这暴脾气……”延陵奕龇牙咧嘴地喃喃自语道,可眼梢一瞟墙角的几个黑衣保镖,他只得按下火气,豁出去似地朗声道:“薛总!” 闻声,薛彬终于是缓缓转过身来,向旁边一摊手,一块干净的软布被放进了他掌心。 他低着头,一根一根地仔细擦拭着指尖,低沉道:“你要找的人不在我这儿。” 延陵奕咬了咬牙,阴阳怪气道:“这话从薛总嘴里说出来可真不是个滋味啊?我记得,上次你们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人被你们直接打包丢出了国,所有联系全给切断了。你现在又告诉我说不在你这儿?” “信不信由你。”薛彬最近似乎心情不错,眉宇间的痕迹都浅了些。他稍稍勾起一边唇角,举起自己的手端详着,冷嘲热讽道:“而且,你现在最应该去找的,不是你那位潜逃的表叔吗?” 想起云野和吴清清,延陵奕神情错杂地沉默了。 对于他来说,薛寒是一种相对特殊的存在,云野则是和他有着实打实的血缘关系。 虽然平时他和云野会对着干,插科打诨,觉得这小子占了个辈分就牛逼哄哄的。可撇去了这层称呼,云野也是他的家人和挚友。 在最终真相摆在他面前之前,他都不会相信云野和吴清清杀了人。两人之间谁策划,谁动手,他一概不去思考。 没人能轻易接受每天游走于你生命中的某个人摇身一变成了遭千夫指的嫌疑人。 如果可以,他由衷地希望真相可以来得再慢一点。 可薛寒…… 延陵奕垂着头,十指交握——薛寒最后的一通短信送走了云野和吴清清,也让薛寒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 他清楚,薛寒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认为云野和吴清清不能继续待在国内,才出此下策。 至于为什么不能,延陵奕不想再想下去了,他只得给自己摆了一道拦路障,挂上了此处禁行的牌子。 思绪至此,延陵奕抬起头来,神情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捋了捋自己的额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留下一个一时回弹不了的窝坑,不咸不淡道:“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据说这少爷的手机让他自个儿砸了,我联系不到他说得过去。可连警察也挖不出来他,呵,这就耐人寻味了点儿。” 薛彬慢慢将手插回裤兜里,吊儿郎当地越过走到身前的延陵奕,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撑着头问道:“所以呢?” 延陵奕眸光流转,视线划向薛彬身后的墙壁,又移回他身上。他意味深长地哼笑一声,信誓旦旦道:“你见过你哥了,薛总。” “没人告诉过你吧?你喜欢模仿薛寒这件事。” 眼见薛彬周身一顿,延陵奕笑得越发灿烂了,他继续道:“可模仿一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总得经过细致的观察不是吗?上次有幸见到薛总你的时候,还是个脊椎骨梆硬的人呢,怎么今天就软得跟没骨头似的?” 诡异的寂静持续了片刻,薛彬眼神渐渐阴沉下来,他从椅子里坐直了身子,煞有介事地鼓了两下掌:“精彩。” 他歪了歪头,邪邪一笑:“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延陵奕也回之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隐隐带着咬牙切齿道:“知道他在你这儿,我就‘放心’了。” “薛总事务繁忙,不用送了,我这就走了。” 直到办公室厚重的门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薛彬才收敛回了面上的表情,桌上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笔筒被他抬手拧了一下,发出齿轮的喀嚓声。 身后的墙面缓缓上抬,然后拦腰截断了栩栩如生的壁画,向两侧平移开来。 露出了内里的一片乾坤。 密室里骤然闯进刺眼的光芒,只听见里面有人不耐地“啧”了一声,半眯着眼走了出来。 正是延陵奕苦苦寻找的薛寒。 密室内只有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光线的强烈差异让薛寒不禁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他皱着眉揉了揉眼睛,颇为自然道:“中午吃什么?” 薛彬黝黑的瞳仁牢牢锁在他身上,像一个守财奴死死守着传世的宝藏,哑着嗓子反问道:“哥想吃什么?” “爆炒猪肝,蔓越莓汁。”薛寒眯着眼晃晃悠悠来到沙发前,一侧身扑倒在上面还不忘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盖住了延陵奕留下的痕迹,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