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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王八蛋你死哪去啦!特殊勤务期间不假外出你不要命啦?我桌上那堆报捕案卷是什么个情况?你小子要造反啊?!” 姜铎连忙用小指掏了掏被震得发痒的耳孔,在对着听筒小声说:“我请了2天假, 路兴学批了, 警令室报备过了,连着周末得下周一才回得来。您桌上是我整理好的报捕案卷, 需要退回补充侦查材料和不适用批捕的情况明细, 我汇总了一张表格, 就压在您键盘底下,麻烦您逐案通知一下办案民警,下基层抽案卷的事情我跟老毕说好了,让他顶我跑两天,等我回来我再顶他值一周夜班……” “周末!?”王国正惊叫起来,“现在迎战奥运安保哪里还有什么周末?你人在哪?回老家了?你个龟孙扔下一摊事就跑你到底要干吗?!” 耳听王国正咋咋呼呼的追问也没个消停,声音还越喊越大!姜铎恼怒的对着话筒低吼:“给你个扩音器你去机关楼门口把我逃班的破事向局里面广播一遍要不要!?有点事情出趟门。就酱。”便掐了电话。 挂了电话,姜铎先搓热手心捂一捂差点又犯聋的耳朵,再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老妈的电话,接通后,张丽红焦急又絮絮叨叨的声音传了过来: “儿子呀,你怎么回事啊?你看看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是不是有啥事啊?……” 姜铎先“嗯。啊。没事。”的回应两声便一垂手把手机摆到膝盖上盯着,差不多过了五分钟,才拿起来说。 “……嗯,嗯,老妈我车上呢没听见电话响,都挺好的,急着找我有啥事么?” “……” “生日?我都这么大人了过什么生日啊,我最近工作忙肯定回不来,您和我爸就甭张罗了。” “……” “我知道我知道,明早我会穿红袜子,会煮面吃,会搁鸡蛋,会撒葱花,会放鸡枞油……谢谢老妈这么记挂着我,等过两天得空我就回来看您……对了,我爸在您旁边吗?” “……” “不用,不用把电话给他,他精神好就行,您俩也多保重身体,安保任务一结束我就回来……” 打完电话,长舒一口气,再看向窗外,大巴车已经驶进南凤镇。看着与临潭相差无几的街景和山色映进车窗,姜铎掏出一盒清凉油挖了一点抹在额角,又使劲掐了掐长途奔波到发涨的脑门,再伸展一下僵直的关节和身板,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 最后,他从裤兜里郑重的掏出来一张纸,皱眉摩挲着。再一次确认这个早已牢牢印进脑袋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南凤镇拉捧街中路11号,130XXXXXXXX 昨天上午,陈振辉突然打电话告诉他,三天前,尔扎都惹在临州麓川县南凤镇派出所办理了暂住证,并用暂住证等材料向出入境部门申请了果敢地区的出入境证明,派出所登记了他的暂住地址和联系号码后,便告知陈振辉。 得到这个消息,八年来,几乎是在渺渺人海中屈身摸索着、抓瞎一般毫无头绪的寻访林逆涛下落的姜铎,仿佛终于抓到了实实在在有份量的线索。他心下按捺不住、片刻都不想耽误。 所以,顾不得路兴学本就看不惯他这种贴着“州局政委老领导大公子”、“省厅领导老战友孙儿”标签,有无数人私下打过招呼帮衬过的公安子女,他硬着头皮依仗父祖的荫庇,硬是找路兴学半磨半横的要来两天假。 但是,电话中,陈振辉也再三提醒自己,他为了自己这个“好兄弟”,越级使用缉毒情报的权限查看了举报人“文堂”的信息,结果不是“查无此人”,而是权级不够。且这次检索搞不好已经触发了省厅违规查阅高密级材料的预警,没准过两天,就得有人来请陈振辉喝茶了…… 所以陈振辉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敲打着,假如这个“文堂”,真的是林逆涛。那自己心里一定要掂量清楚事情的份量,以及林逆涛的参与程度和个人意愿,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一意孤行。 想到这,姜铎忧心的埋下脑袋压住心底泛起的动摇、疑虑和恐惧。有些问题不能深想,没有见面、没有言之凿凿的亲口印证,没有亲自看到小涛那颗万一已经把自己消抹干净的心,任何一个人独生的妄念和猜想,都只是缚住手脚的荆棘…… 正想着,车辆已驶进客运站,一打开车门,严密厚重的热浪夹杂着一群自称“有门路、有熟店”,可以便宜点带人到河对面“潇洒”的摩的司机,立即堵向车门口。 姜铎一手护住背包一手伸展开来推挡着,杀出包围圈后再一路询访,很快就在南凤镇宽窄不一、交错混乱的旧街街面上找到了拉捧街中路11号。 这是一座破旧的五层小楼房,直立的霓虹灯牌坊上闪烁着缺笔少画的“住宿、洗浴、短租。”一楼沿街开了一扇3米来宽的小门脸,里面灯光昏暗、气味混杂。 “美女……标间还有没有?” “有,120一晚。”坐在木头泡起了皮还缺了一角的破旧柜台后面,正埋头玩手机的服务员是个声音尖细身板却宽阔的年轻姑娘,等听见姜铎接着笑嘻嘻的说:“哎……美女,能向你打听个事情么?”她才不耐烦的抬起头。 但看见眼前竟站着一个面容英挺俊朗,身姿挺拔,还豪不吝啬笑得一脸荡漾加勾搭的帅哥,到了嘴边那句“不住店就滚去别家打听去!”立马换成“帅哥,来玩啊?……啊呸!来住店啊?标间、单间都有,24小时热水,连住两晚给你打个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