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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分钟前,黑明辉掐了张程勉的电话把手机塞回童必祥手里,边伸出手边小声郑重道 “临潭县局刑侦队大队长,黑明辉,还有这位,临潭缉毒队副队长,杨志。” 老童悻悻的摸了摸被黑明辉粗壮的胳膊勒得生疼的脖颈,上前握手:“南凤口岸缉私队,童必祥。” 可下一秒,黑明辉一句:“你们傻逼啊?姜铎那个猪脑壳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跟着干什么?他让你们吃屎你们去不去?”差点没让童必祥又抡起拳头再跟他干一架! 杨志瞪了黑明辉一眼却懒得理他,而是突然往墙边推搡出一个人来,沉声问 “单房在哪?” 警察?那人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三个人,没有作声 “你不是第一场故意输给姜木棍那个么?咱们不是要去救姜木棍么?找单房干什么?” “不是咱们,是我和杨志,你赶紧给我滚回河那边去!”黑明辉骂道,又看向九鸟沉声问,“单房在哪?”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黑明辉上前一扭九鸟的手,边逐渐加大力道边翘着嘴角看向他,直到他痛得额角流汗面目狰狞起来,才靠向他耳边轻声说:“吃药的,看在你帮了姜铎一把的面上我才对你客气,你再不说,信不信我卸了你的胳膊!” “放手!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 “不用告诉,你带我们去。”说着黑明辉便推搡着九鸟往前走,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一回头,看着跟上来的童必祥沉下脸,“听不懂人话?让你别掺和了。” “姜木棍在警校帮过我,我得救他。”童必祥说。 黑明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见他执拗的不躲不避,只得低骂一声,“一个个都作死上瘾了!”,便转身往外走。 单房,就是赌场关押签了单又还不起债的赌客并动用私刑的地方。几分钟前,姜铎被人捆着拖拽到地下一层狭长的走道内,穿过幽暗的通道,一路被推攮到最里面的一间。 “里面关着你的两个老前辈,往后身上哪块地方会先烂,感冒头疼发烧该吃什么药,得到哪里去拿药,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你正好可以问问他们……” 话说完那马仔便笑嘻嘻的打开门把姜铎掼了进去,姜铎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又听见门外的马仔闲聊起来: “哎,你真让柴刀那赌鬼叔叔来帮你抽血?你不怕他告诉柴刀?” “他敢!”另一人沉声骂着,“里面那两个都烂成那样了,让你去抽血你会去?再说,柴刀怎么可能打得过昂提兵?等今晚柴刀一死,我看今后谁还会替那老叫花子出头,哎,你买了多少?” “别提了,三万块买了里面那差佬第三场被对手打死,结果居然给他撑过去了,害老子输了好大一笔钱!” “哈,那我还好一点,我买他死在第四场,结果没打成,应先生说能退哈哈……” 姜铎实在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而是转身抬头看向瘫倒在破草席上的,两个“人”,或者说是两堆破破烂烂的rou块…… 当中一个慢悠悠的抬起头,也好奇的看向姜铎。 只见那人黏成一团杂乱的头发底下,两只眼珠空洞着模糊懵瞪了半晌,突然冲姜铎咧开嘴笑起来。他一笑,空洞的口腔内几颗烂牙摇摇欲坠,腐烂腥酸的臭味立即从他身上飘散过来,让姜铎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了几下,紧接着,那人拖着一条枯瘦一条却畸形肿胀的烂腿,匍匐着往前挪了一挪,对着姜铎,伸出自己的一双手掌。 那已经算不上人手了,只是十个黏满脓疮乌黑溃烂的rou,是被人烧焦后,慢慢腐烂溃败形成的。 “唔好赌,会畀烧手指,指甲会爆……” 像是被秽物堵住了胸口,姜铎胃里反出一阵阵刺鼻腥臭的酸,忍耐不住的捂住口鼻,连连呛咳出来。 突然哐啷一声,木门被人从外大力砸开,刚刚架着姜铎被押送过来的两个马仔飞了进来,紧接着,黑明辉和童必祥冲了进来。 姜铎愣怔了一秒,惊叫道:“老黑叔?老童?” 黑明辉什么也没说,冲过来提起他的衣领便往外拉扯,边扯边问:“腿没断吧?还能走路吗?” 姜铎赶紧咬牙成站起来跟上去,冲到门口又看见正手持警棍警戒着的杨志:“九鸟?杨叔!?连你也……”谁知话还没来得说完,通道上方一阵不同于喊杀声的尖叫呐喊和混乱的脚步声传来,震得头顶处的灰扑簌簌的往下落。 黑明辉等人俱是一愣,静静抬头听着上方的动静。 有玻璃碎裂声,有重物坠地声,有吵嚷声,有奔跑声,有打斗声,还有……枪声!手枪和半自动步枪连发的声响。 “到车上去。” “等等!这里还有人。” 童必祥站在其中的一扇门前大声喊道。黑明辉一愣,冲上前到了门口却急刹一步,又谨慎的走进去。 这间单房内躺着一个女孩,同样骨瘦如柴面目扭曲,仅着一件吊带裙,上面遍布腥臭和老鼠啃咬的痕迹,如同被扔在肮脏的草帘子上的破布娃娃一般,正双目圆睁用浑浊的瞳孔怨愤的瞪着天花板,口唇青紫嘴巴微张,隐隐散出腐败的恶臭。她在诅咒,她在控诉,她在哭喊…… 黑明辉只看了一眼,便不忍直视的偏过头去,站起来说:“已经死了,赶紧撤!”,但他走到门口时,却还是忍不住疑惑的看了看她口唇部位蓝紫色的嘴角和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