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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命悬一线,可他连惊惶恐惧的时间也没有,呜呜嗡鸣的岩间风夹杂细小的沙砾刮过脸侧,能刮出丝丝血腥味。林逆涛赶紧架右手搂抱住登山主索,用胳膊夹紧并抵住枪托,手指抓握扳机护圈,左手掌往前抬紧压匕首持握枪腹,据枪到眼前。 山坡采石场采区分三级台阶,每一阶约高18至20米。 挂着林逆涛和德彪的这一处位于采区最上部,除了已经被刨成垂直甚至倾覆的立面石壁外,最上面还有一截自然岩壁,加起来拢共有30多米高,巨大的岩体顶端是一大块掏底崩山震出来的岩伞,从下向上望过去,正岌岌可危,看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 登山主索垂降距离大概只有13米不到,距离置放在地面的传送带顶端还有将近3米多的光裸岩壁要攀爬,虽然不算长,但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顶住走钢索般的强压找准落脚点爬完这一小段路,是极其考验心志的事情。比如德彪,他这会儿已经梭到了登山索末端接扣处,却一直犹疑不决,不知道该从何处下脚。 但那是他的事情,林逆涛皱紧眉一直瞄准对面斜坡的采区脚手架,既没看到人影又没听见枪响,想想便掏出手机。 “怎么回事?你在哪?” “是陈振辉的人,跟了咱们俩一路。我就在传送带底下,哥,我被手铐铐住了帮不上忙,现在挂在绳子上那个,你得帮我救救他,我欠他一条命。” 林逆涛没回答只呿了一声,又问:“陈振辉的人?有几个?他们的位置?” “铐住我的就一个,对面山上有人开枪他就往那边跑了,估计是打起来了,我听见两边枪响,打电话通知你却打不通。” 听见这个,林逆涛眉目皱紧,边据枪边交待道 “山隙里还有人,等会儿人下去了带上他们去找铐住你的警察,尽量绕开工棚厂房躲得越远越好。还有现在就给余知检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最多还能再撑20分钟,他要还是赶不过来,他的陈舸可就保不住了。” 话音刚落,头顶和手机里同时响起“嘡!嘡!嘡!”三声,山谷内嗡鸣震荡。 林都脸色青白想往前奔两步再看清楚一点,却被铐在中继盘铁链上的左手腕猛地一拽。 枪响之后,冯旌海骇了一跳急忙慌就跑去追踪持枪犯的位置,只把他铐在这儿连搜身都没来得及,这会儿林都狗儿一样被拴牢在固定范围内,只得举着手机拼命往上仰头,看了好半天,才确认是他哥开的枪。 在与林都通话的间歇,一直有断续的“砰砰!”声,但都不是瞄向自己这边,林逆涛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准心缺口,举目专注于对面半山坡采区脚手架附近,戒备并观察着一切。 横风不住的推攮自己,徒手稳定沉重的步=枪=枪=身=十分困难,林逆涛却仿佛石化了一般不动不挪,沉静喘息呼吸音极慢,直到不太适合自己眼距和鼻峰轮廓的护目镜往下滑了一滑,他才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耳侧和肩膀中间,抬手推回护目镜,屏吸凝神,高度集中目力和注意力。 视线焦点在对面采区下方的运输平道上,有一辆盘山疾行的越野车正碾出一道低矮的烟墙,驶到脚手架底下,紧急驻车并跳下三个人来,还有一个据=手=枪=的,一直在向脚手架附近火力逼近。 那人攀上脚手架旋梯时,终于有一个人,从直尺一样高耸的铁皮筒仓内探出了身躯。 缅族机械厂改装的M23=自=动=步=枪,仿造于八一枪族,射击精度好,射程长,更适合远距离射击,装配光学狙瞄镜和固定枪架甚至勉强可以当狙击=枪=使一使。 林逆涛三枪打完依旧一动不动的观察着,直到确定对面没有藏匿别的枪手,并且运输平道上的四人已经汇合并登上了脚手架,便迅速收枪,鸟儿一样俯冲向下再次蹬跃岩壁垂降。 眼见即将踢到德彪脑袋时,他一扬手再将匕首当铁钉插进岩峰里面,堪堪停住咸鱼一样吊挂着,定神平稳住呼吸,便拉拽绳索踩紧岩壁,俯身抠住石缝找到四肢着力点,直接将自己从登山主索上面解开。 肩、背、肘臂肌群同时用力绷紧,手指弯曲成爪手背凹陷,偾起青筋,绕过德彪徒手攀爬到登山主索末端接扣处,再把自己腰上的警绳也解下来,用D形钢扣与登山索末端接扣连接并锁好,把警绳末端叼进自己嘴里,手脚并用迅速往下攀爬到略高于传送带顶端的位置。 身躯紧贴垂直的岩壁,仅仅依靠四肢末端一点点受力面固定着生命线,风声呼啸,林逆涛再次阖眼定神,心中默念一句: “先祖保佑,我不能失信。” 便弓步蹬岩壁扭转身姿猛地一扑,在远离坚硬地面近10多米高的半空中,纵身一跃。只听见哐啷一声,有重物砸到了传送带锋利的铁皮出檐上,两脚悬空,手掌按着光滑的铁皮使劲抠扒几下,手指终于勾到了里侧钢管护栏,便愤力拽紧蹬攀上去,把近5米长的警绳末端往铁架上系紧,又迅速拉拽着绳索爬回岩壁上。 一切至多不超过一分钟,德彪拽着绳索目瞪口呆于悬崖间,甚至连那神人什么时候又爬回自己旁边的也没有察觉。 在岩壁间摇荡着被死线逼迫的情况下,他也没敢轻易下脚,可见克服心中的恐惧,与本能和生理应激对抗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但眼前这个神人,每一个动作都像事先计算好了一样干净利落严丝合缝,紧凑得十分别扭,是冷静过了头不像活人似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