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页
不管怎么说,对我的盘问几乎已经没有了,我也渐渐忘记了蓝狐酒吧打架的事情,因为联合研究工作已经基本陷于停滞损失惨重,很多试验需要规划,这不是几个月就能恢复的过来的。那个被我踢得半死的和捅了一匕首的光头党也没有出现在校园附近。但柳辛娜和金道姬都不赞成我继续在蓝狐酒吧打工,联合研究大楼的工作也中断了,我几乎没有了任何收入我也就只好另外找了一份工作,替一个医学系的导师制作人体器官标本;动乱的社会对医学来说是个黄金时代,大量的来自战场上的伤员,还有因为瘟疫、街头斗殴或者伤病而死亡的人被送进医学院,医学院由此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买来很多类型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完整的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有的被解剖出各种器官提供给医学院校的解剖教学研究机构使用,有的干脆被冰冻后切成1厘米、5毫米厚的人体实物切片,然后再经过注腊、防腐等处理制作成横断人体解剖切片,供CT、MRI等学科使用。 另外,很多意外死亡的人大部分器官都是非常健康的,这样,贩卖人体器官也成了一种不亚于走私毒品的利润丰厚的生意。有些俄罗斯富豪、新贵们早就拥有了自己的人体器官储备,以备将来需要的时候做器官移植,当然,他们不会使用陈年旧货,如果他们需要,甚至可以用活人现场摘取;他自己躺在一个手术室里,隔壁的手术室就是在进行提供新鲜人体器官的手术。自然,人体器官移植是一个很复杂的医学技术,至今也没有完全成功的把握。但不管怎么说,俄罗斯新贵们可不想用埃及法老制作木乃伊的办法获得永生,他们还是更看重现世的健康和寿命。 两个女人之间还是不冷不热,柳辛娜仍然拒绝我的每一次上床要求,而金道姬则拒绝我任何理由的下床请求。我现在最痛苦的就是不能和柳辛娜像在蓝狐酒吧那样朝夕相处,但好在她住的也不远,我还是经常跑到她的寝室去和她耳鬓厮磨,尽管还是得不到柳辛娜肌肤之亲,但总算柳辛娜的心还是留给了我,她只是一直不愿我脚踏两只船罢了。我也一直在寻找适当的时机向金道姬摊牌,只是她对我真挚又热烈的感情让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好意思开口。我的性格再强硬,也躲不过女人的温柔一刀。而她似乎也看出了什么,每当我想提出分手的时候,她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将话题引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北!北!快起来!快起来! 我刚刚和柳辛娜从维丝利瓦斯基岛回来,还在梦乡中回味圣罗伊这座漂浮的城市的时候,突然有人将我推醒。 什么事?怎么啦?半梦半醒的我眯着眼睛问道,宿舍强烈的日光灯显得异常刺眼。 快去看看,我的朋友好象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我一边快速跳下床一边问。 他注射的太多了! 吸毒过量?!我一惊,完全清醒了。 也许是这样。说着这个名叫帕琉申科的俄罗斯人赶紧领着我来到走廊另一端的一个宿舍。 我跟着他迅速来到这个宿舍,屋里有五六个人,有两个还在迷幻中。靠里的一张床上一个人正在痛苦地扭动,那样子,不像是完全的疼痛,也不像是完全的迷幻,而是一种神志的深度迷幻,但身体已经感觉到死亡的状态。他努力地在生死交界的线上挣扎,对于他而言,生是一种贪欲,死是一种解脱,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而且现在的状况也由不得他选择了。 是彼得洛维奇,我们的计算机天才! 我赶紧上前查看了一下脉搏、呼吸,心跳微弱、呼吸急促,全身处于一种痉挛状态,已经濒临死亡;他已经因吸毒过量引起了心力衰竭。 赶紧送医院吧,我无能为力了。我叹口气,说道,我真的没什么办法我清楚,这很可能是谋杀,注射的剂量显然被人加大了数倍的浓度。这小子是可卡因中毒,而可卡因中毒是没什么特效药的,只能使用一些维持心肺功能、抑制中枢神经兴奋的抢救性药品,但我手头没有这些药,能不能活过来也只能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几个人都迟疑了一下,没人愿意动,因为他们自己也都正在吸毒,不希望卷进去。 我只好和那个唯一清醒的帕琉申科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 但没等救护车开到楼下,这小子就已经完蛋了,这下再也不用四处借钱购买毒品了,也不用再忍受毒瘾发作时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身上嗜咬的痛苦了。他终于可以闭上双眼离开这个浮华的世界,可是离开人士以后,他是上了天堂还是去了地狱? 其他几个人都灰头土脸地各自散开,也许这个死去的年轻人的今天就是他们不远的将来,但是一旦走上吸毒这条道路就很难再回去了,病魔能战胜,心魔就难以战胜了。我回到自己的宿舍,不知为什么有点难受,又一个家伙死了,这让我感到了一丝恐惧是金道姬吗?那天我在她的包里也看到了一小袋毒品,而我也在她的卫生间里发现过废弃的针头,她的胳膊上也经常会出现针孔,金道姬的背后是谁?这让我不寒而栗。 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平时也没什么来往,但那总归是一条生命。尽管在读本科的时候也多次眼看着昨天还抱怨天气的人在第二天清晨已经无法张口抱怨停尸柜里的冷气了,可我就是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厌烦,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去他妈的什么正义、理想,难道是为了金钱、女人和权力,可是获得了这些的人好像也不都是快乐的,死于非命的比比皆是。或许,活着只是为了活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