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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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兆承瞪了他一眼:“你究竟听不听?” 陈清野扭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袖子中,通体漆黑的阿长探出头来,威胁性地向他挥了挥螯足。 blast:“……” 嘤。 陈清野:“您继续。” 刘兆承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道:“还有啊……他们家都是疯子。” “什么?” 面前的两人都是一惊。 “疯子?”陈清野皱起眉头,追问道:“什么意思?” 刘兆承:“字面上的意思。” 他拉开一张落满灰尘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家里,十个人里能有八个在精神病院里待过。” “说起来……”刘兆承想了想,道:“当时还有个传闻,其实也挺无稽之谈的,好像说,他家之所以能够代代积累下那么多的财富,其实都是因为在私底下和鬼神之间有着什么勾当,所以家里才会出那么多的疯子。” “……勾当?”陈清野微微一愣。 刘兆承掏出手帕,擦了擦脑门油腻腻的汗珠,说道:“是啊,就是那些民间经常传闻的那些东西,有人说他家是跟狐仙做的交易,还有人说是和阴魂厉鬼什么的,总之……不是正经神仙。” “您觉得,他们家当初投资超自然管理局,为的是什么?”陈清野问。 “能为了什么?”刘兆承哈哈大笑:“当然是钱呗。” …… “钱算什么!”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房间里,声音骤然拔高。 他的年纪已经不轻了,但是面容十分英俊,在光线之下显得棱角分明,有中混血般的深邃冷酷,一双漆黑的眼珠在深深的眼窝里放射出狂热的光芒,令人本能地感到恐惧和畏缩,他攥紧拳头,那俊美的面孔变得扭曲起来,看上去有几分可怖:“倘若这件事真的成功了,你知道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吗?” “可是……”女人的声音响起。 “闭嘴!”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响起。 紧接着,是女子低声的啜泣。 窗外。 少年抱背靠墙壁,静静地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抬起眼,双眸看向头顶无星无月的天空,一双漆黑幽暗的眼底神色莫名。 现在是仲夏,但是他却穿着长裤长袖。 宽松的领口之下,能看到尚在渗血的鞭痕,似乎是新印上去的,新的和旧的相交叠,在孩子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许久之后。 男人拉开另外一边的门,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明亮的房间中,半边面颊红肿的女子捂着脸,大颗大颗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渗入到地面之中。 突然,她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一旁。 少年站在明暗交织的分界线处,面容沉浸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明亮的黑眼睛穿透黑暗,静静地瞧着面前的女人。 “阿玄……”女人向着少年伸出手:“到mama这儿来。” 少年站在原地没动。 “我知道……我从小把你托付给你的爸爸照料,是mama的不对。”女人的声音凄凄,带着哽咽:“……你长高了。” 少年犹豫了一下,走入了光线之中。 一张苍白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却有一中和年龄不符的漠然和成熟。 女人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展开双臂将男孩拥入怀中: “你瘦了。” 温热的眼泪落在少年的肩膀上,烫的他微微一抖。 “你的爸爸也很爱你,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女人温柔地在少年的脸颊上印上一吻:“相信mama,以后不要跑了。” 少年没有回答。 “……阿玄。”女人在他的耳边温柔地呼唤着他。 · “……玄?” 刘兆承一愣:“我怎么知道他家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要知道,人家可是有钱人,家里的嫡系旁支啊什么的,可多的是呢。” “好吧。”陈清野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探究下去。 毕竟四十多年过去了,要让人家想起来里面究竟有没有一个叫做嵇玄的人,也实在是有些不太可能。 他换了给方向,继续问道:“你知道,后来的那场山火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那个啊……”刘兆承想了想:“当时我还没有进管理局呢,我就只记得,当时好像是整个宅子都烧起来了,大晚上的,把半边天空都映红了。” blast追问道:“诶诶,那你知道那场火是怎么起来的吗?” 刘兆承:“应该是失火吧……” 他叹了口气:“反正当时挺惨的,好像从里面拖出来的尸体都已经被烧的不成人形了,全都变成了焦炭一般的样子,根本没办法分辨出来谁是谁了。” “有没有可能是谋杀纵火什么的?”blast眨眨眼,抬起一只手,指尖窜起一簇火苗。 他嘿嘿一笑:“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杀人之后,为了毁尸灭迹,干脆把一整座山全部烧光。 火苗在blast的指尖跳动,燃烧着,倒映在他的眼底,犹如一层勃然腾起的火光。 …… 火光倒映在少年的眸底,虽然他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但是却看上去有几分生气勃勃。 “好,我们一起离开吧。”女人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牵起了少年的手:“我们可以一起去别的城市生活,到你爸爸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少年漆黑眼底亮起灼灼的火光。 衣领之下,鞭痕早已褪去,只留下还带着浅褐色疤痕的皮肤,他的个子已经窜高,几乎和女人的胸前齐平。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 “mama的私房钱就藏在附近,和我一起去取吧。”女人说道。 “好。”少年点点头。 …… “这是哪里?”少年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谁?” 紧接着,数只成年人沉重的手掌落在了他纤瘦的肩膀上,硬生生地将他向后扯去。 “……放开我!”少年死死地攥住母亲的手掌,牙关紧咬,一双漆黑的眼珠犹如狼崽一般闪烁着幽冷凶残的光。 女人抬起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紧接着,她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痉挛的手指中抽了出来。 少年一愣,身旁的几个彪形大汉趁机向他扑来。 小孩子的牙齿尖利,毫不留情,瞬间就从其中一人的手上撕下来一块rou,惨叫伴随着鲜血飞溅,那块rou跌入尘土,滚了几滚,碰到了男人的靴边,停了下来。 “一个小孩子而已,你们怎么回事?”男人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阴沉而威严。 少年抬头看去。 只见男人伸出手,揽住了女人的肩膀,女人微笑着靠了上去。 漆黑的眼瞳骤然紧缩。 在他分神的下一秒,其他几个人齐齐将他制住,把还在挣扎的少年拖到了空地的中央。 地面上红黑色的线条交错,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的诡谲可怖,地面之下有规律地隆起数个鼓包,猩红色的鲜血从中蔓延出来。 “……为什么。”少年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男人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小鬼长大之后就不好管教了,尤其是他现在能力吸收和增长的实在太快,我们几乎看不住他。” 他微微一笑,在女人的前额上印下一吻: “多亏你回来了,不然我们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少年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女人,漆黑的眼底闪烁着一中格外偏执的神色,他的声音压抑,一字一顿地问道: “为什么?” 女人回望着他,微笑道:“你是一个心怀感恩的好孩子。” 在那双漆黑的,温柔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和身旁男人完全相同的神色。 ——狂热,极端,疯狂。 她说:“你一定愿意回报我们的养育之恩的,对不对?” 猩红的鲜血从地面之下缓缓地渗出,犹如触手般拽住少年的腰身,将他一点点地向下拉扯。 少年并不挣扎,面容平静。 ……被抛弃了。 他抬起眼,环视着周围的人,缓缓地从那熟悉而狰狞的一张张面孔上掠过,漆黑的眼珠中神色漠然,耳边始终能够听到的低语声变得更加清晰起来,就像是贴在他的身旁窃窃私语一般。 少年明亮的眼眸中光芒渐熄。 犹如暗沉沉的夜色一般,无星无月,漆黑幽冷。 崭新的东西在黑暗污浊的泥浆之下翻滚出来,那是和他的父母如出一辙的神色。 同样的偏执,同样的疯狂。 他微笑起来,声音很低,似乎在与某中并无实体的存在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