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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意看着他,宛如一头被激怒的小兽,漆黑的眼里闪着瘆人的光:“钱我会还的,但你要是敢碰我一下,这事儿没完。” 黑兜帽猛地扑了过来,动作迅猛得如同猎豹,带着nongnong的杀气。 后来发生了什么陆意已经记不太清了。 可能是逃跑,打架的次数变多了,挨打和反击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麻木的习惯。 黑兜帽的脚踩上他锁骨下方,狠狠地碾压的时候,陆意差点废了他一条腿。 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好处。 ——但那是陆意伤得最严重的一次。 最后被洪影捡到的时候,他浑身都在发抖,伤口感染而引起高烧,他的嘴唇干涸得都破了皮。 但唯一记得的是,他一直捂着那朵玫瑰花,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中掉落,根本止都止不住。 真的很疼,疼得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雨停了,此时正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马上就能看见光了。 但是陆意什么都看不见,他什么都不想看见。 滔天的痛苦如同一锅热油,浇灌进五脏六腑,烫得他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冷风滑过他的身边,他唯有努力地蜷缩起身体才能勉强抵御寒风。 苍穹之下,马路上空荡荡的,大街小巷都还犹在沉睡中,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包裹住了每一寸天地。 砭骨的寒冷,如同针扎。 guntang的泪水从眼中溢出,陆意颤抖着用掌心裹住那一朵花,一遍遍地低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保护好你。 ....... 顾衍。 顾衍。 顾衍........ 我好想再见见你啊。 渗血的手指在玫瑰花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几乎让人分不清到底哪儿是血,哪儿是花。 陆意眨了眨眼睛,发现眼眶有点湿润。 医生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重了,不由得放缓了力道:“疼吗?” 陆意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抓住了医生的手腕,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低得近乎气音:“.......我的花是不是毁了?” “啊?”医生先开始没反应过来,然后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皱了皱眉,不太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保命最重要吗? “是的,”医生回道,“你这个纹身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那一刀刚好划到了花上面。” 他挣开了陆意的手,继续帮他缝针,不由念叨道:“你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被那个疯子刺伤的人当中,你是伤得最轻的那个,有一个人差点被划破了大动脉,现在都还在抢救呢,一朵花没了算什么啊?” 陆意没说话,脑子里有一根弦,猛地绷断了。 仿佛浑身都失去了可以依仗的支柱似的。 医生缝完针后,洪影就从门口进来了,她来得匆忙,只带了钱,脸色煞白一片。 一进来她便冲到了陆意的床边:“陆意,你伤哪儿了?!” 医生在旁边回答:“没多严重,但纹身毁了。” “纹身?”洪影扭头看了看医生,又转头看向陆意,等意识到医生在说什么后,她的心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 医生脱下医用手套:“来,你是家属是吧?我来跟你说一下注意事项,再开一些消炎药,警察还守在门外,等会儿可能要做个笔录。” 本来他是想直接跟陆意说的,但是陆意看上去精神状况不太好。 洪影再次回头看看陆意,陆意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怔怔地坐着。 洪影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她一边哎了声,一边跟医生走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陆意一个人了。 陆意的手习惯性地摸到了锁骨那一块。 那一片是凹凸不平的,缝过了针,又贴了纱布。 那朵花摸不到了。 说不定连“GY”两个字母上面,都会布上狰狞的疤痕。 陆意又想起了他和顾衍去纹纹身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那是二月十四,情人节,是一个为情人们而设置的节日,街道上满是卖玫瑰花的,糖果的。 陆意临时有事被缠住了,等到赶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顾衍已经等了好久了。 他坐在地上跟一个卖花的老太太聊天,聊完了天后,把人家的花全都买了下来。 正好就看见陆意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顾衍勾了下唇角,对他温柔地一笑,然后把手里的花和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送了过来:“阿意小朋友,情人节快乐。” 陆意接过花,平复了会儿呼吸,解释完自己为什么来晚后,有些懊恼:“我也买了礼物的,但是我想快点赶过来,就忘记了。” “啊,我懂,”顾衍捏了捏他的脸,顺势牵着他的手,一点也不在意陆意迟到和没带礼物,只想哄他开心,“思夫心切是吧。” 陆意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讷讷了好久。 顾衍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晃了晃他的手:“走,衍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两人去吃了饭,玩了游戏,最后去看了场电影。 那部电影是一个爱情片,里面有一个情节是男女主在确定关系的那一天,两人去纹了一个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