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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家伙被困在那些‘容器’里太久了,只有实现愿望才能让他们变成实体自由移动,否则就只能是一团轻飘飘的虚影。”红鲤鱼一边解释,一边目标明确地在大乱斗一样的展厅之间前行,对眼前的混乱早已免疫——楼梯口处,希腊和罗马的雕塑们正打成一团,起因是没头的命运三女神不知被哪个混蛋掀了裙子,“反正他们打得再凶,第二天也都能恢复原样。” “但是有一个小可怜就不行啦。”红鲤鱼一边说,一边麻溜地爬上楼梯,带领程陌与秦楚河两人来到了博物馆的第二层。 进入这一层之后,气氛肃然一变。与楼下的鸡飞狗跳不同,这里静谧异常。朱色立柱十足威严,而绛红的大片墙壁,让人想到千里之外故国的宫墙。飞天在长廊尽头悠然起舞,宝珠摇曳,似在铃铃作响;三彩罗汉盘腿坐于飞天之前,法相森严,已然入了禅定;龙纹琉璃中巨龙抬眼,细腻龙鳞上赫然滑过几道幽然蓝光。 然而所有的这些,都不及眼前那样东西来得摄人心魄。它是那么美,美得让人看一眼,就被震撼得快要流下泪来。 那是一顶金丝堆累、翠羽为缀的,七龙五凤冠[注4]。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这里是一个法语梗。在法语中,Luc中的u发音类似中文拼音中的ü,末尾c不发音。 【注2】Sekhmet。古埃及的战争女神。 【注3】这里指阿蒙霍特|普三世,Amenhotep III,古埃及十八王朝第九法老。 【注4】国内凤冠多为明制,比较出名的有“十二龙九凤冠”、“九龙九凤冠”、“六龙三凤冠”和“三龙二凤冠”,出土自明神宗万历帝定陵。大英博物馆中确有一顶明末清初的凤冠,出于对文物的尊重,此处提及的凤冠为剧情需要的杜撰,形制无从考究,切勿当真。 第35章 沉默的新娘 展示柜的角灯散发着柔和的暖黄色光辉,将凤冠衬得熠熠生光。金龙翠凤交相缠绕,正中龙头口衔宝珠,腾飞于花丝所作的如意云头,而翠凤盘踞博鬓之上,尾羽轻展,似是欲飞。整个凤冠金丝交叠,珠玉堆垒,却不显得沉重刻意,反倒处处透着巧妙灵动。匠人的高超技艺以及制作时的认真与用心,可见一窥。 只是这真空展柜里惊艳绝伦的凤冠,不知怎的却透出一丝莫名的哀意来。 程陌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玻璃,还未触及,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影便突然出现,横在了他与展柜之间。程陌抬起头,不由得怔住了。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姑娘,及笄[注1]之年的样子,却早早显出成年后的冠绝风华。眼若星辰,眉如远山含黛,顾盼间眼波流转,眼角一颗朱砂痣红得滴血一般。这姑娘容貌绝美,眉宇间却始终透着股淡淡的哀愁,黛色柳眉微微蹙着,也不出声,只哀哀地看着程陌,想说话,却不知怎么开口似的。 令人奇怪的是,这女孩一身大红缎子,却不似外衣,布料也算不得上乘,可她头上戴着的,却分明是展柜中那顶精美绝伦的凤冠!只是在她身上,那顶凤冠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虚影而已。 “喏,就是这个小可怜。”红鲤鱼朝这姑娘扬了扬下巴,耸着肩一脸没辙,“问她什么话都不说,佯装要打也不知道躲,只知道在这凤冠边上守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明明凤冠都已经被她戴上了。” 那姑娘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眼中哀意更甚,只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展柜里的凤冠,伸手轻抚着衔珠的金龙。她当然无法真切地抚摸到凤冠实体,手指刚触及表面便虚虚地穿透了过去,她却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抚着,表情却越来越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唉,有愿望又不肯说,这瞎鸡儿猜的,谁能猜得到啊。”红鲤鱼气得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本就脾气暴,遇到这种柔弱姑娘,打又不能打骂又舍不得骂,憋得一张漂亮小脸皱成一团,粗口都爆了出来,“最怕这种命比纸薄的姑娘了,一副谁欠了她一辈子的样子,咱们这不是给她伸冤来了吗,有机会又不好好把握。” “不是不想说,是说不了。”秦楚河忽地开口,他刚刚默不作声地盯着那姑娘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掉转回视线,淡淡道,“她是个哑巴。” 红鲤鱼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下子静了。 而程陌也有了新的发现,他仔细看了看姑娘那一身不合时宜的装束,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她的衣服有点奇怪?带着凤冠,说明是待嫁装束,可这姑娘身上穿着的,虽然是大红缎子,却分明是件里衣。古时女子成婚都着凤冠霞帔,凤冠在这儿,可霞帔在哪里?” 他这话一出,几人一齐陷入了沉默,只有那姑娘听见“霞帔”两个字,眼睛猛地亮了亮,急急地冲到程陌面前,却又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早早刹住,像是怕吓到他,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触了触他的衣角,指指自己头上的凤冠,又指指衣服,朝他哀哀地点了点头。 “错不了,她的愿望是想让我们帮她找到霞帔。”姑娘的动作足以说明程陌的猜测正中靶心,秦楚河扫了红鲤鱼与绿鲤鱼一眼,“关键词屏蔽,你们不主动说出‘霞帔’这个关键词的话,她是没办法给你们提示的。这套路在高级副本里不少见吧?怎么忘了。” 他语调淡然,并无半点责怪的意味,红鲤鱼与绿鲤鱼却还是涨红了脸,一副小学生犯下低级错误被老师逮到的样子。只有毫无心里负担的驴在绿鲤鱼怀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