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3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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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税都不用缴的我们,竟然让我们缴清理费? 这三衙是疯了吗? …… 当然,也有些大臣为之叫好。 比如说王安石。 “妙哉!妙哉!” 王安石拿着那份告示,连连称赞,“张三这小子可真是一个人才,竟然想得到给牛马上户,以此来增加巡检司的财源。” 这一招可真是太对他胃口。 跟他变法思路,可真是一模一样,收富人的钱,充实国家。 人才! 真是人才! 吕惠卿低声道:“学生以为,这对于咱们可是好事,且看看那些达官显贵会如何应对,届时咱们新法颁布,心里也有个底。” 王安石笑着点点头:“与我想的一样,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 正当这时,一个文吏来到门前,“启禀王学士,官家派人来,让王学士立刻去垂拱殿议事。” 王安石呵呵道:“这么快就闹到官家那里去了。” 等到王安石赶到垂拱殿时,里面已经是吵得不可开交。 悄悄进得门去,就见谷济在那里怒喷。 “陛下,且不说那什么车牌扰乱民生,关键巡检司哪来的权力立法,他们这是犯下逾制之罪。” 赵顼不禁看向一旁的曹评。 曹评立刻道:“这城内的马车与日俱增,不但常常引发交通堵塞,同时粪便也在不断增多,但是朝廷拨给军巡铺的经费却未有变。既然诸位嫌粪便增多,何不减少马车出行,亦或者缴纳清理费。” 御史李展立刻道:“你们这是为清理街道吗?你们这分明就是在借机敛财。既然你们认为马车太多,才导致粪便增多,那为何又轿子也得交钱?” 曹评还未开口,刚刚进来的王安石立刻出来刷存在感,“自古王公虽不道,也未尝敢以人代畜。这轿子本就不合人道,收取尊严费,那是再合理不过了,我倒还嫌收得少了。” 司马光点头道:“王学士言之有理,这轿子以人类畜,有伤天理,也难以体现我朝仁政思想,若非腿脚不便之人,不应轻易乘轿。” 吕公着、文彦博、许仲途等人也纷纷站出来支持收这尊严费。 原来唐朝时,这轿子一般只是王公贵族出行用的,官员都不能轻易乘轿,轿子体现的就是一个尊卑,但如今这轿子开始流行起来。 但由于是刚开始流行,故此是有着一大批士大夫非常鄙视这东西。 司马光、王安石他们也经常坐马车,但从不坐轿子,因为他们都觉得这太羞辱人了,拉人乃是畜生干得事,怎么能让人去干? 当然,他们倒是没有考虑过牛马的感受。 李展一看这么多人反对,立刻道:“我并非此意,我所指得是,巡检司没有这权力。” 曹评立刻道:“陛下将此事交予我,我为何没有这权力。” 真要就事论事,他确实没有这权力,这涉及到法规,故此他将锅直接甩给赵顼。 赵顼的被滑的很,他故作疑虑道:“但是朕……” 曹评立刻道:“陛下,其实此策乃是吾儿所想,而臣之所以赞成,那是因为他也是为城防着想,此乃臣的本职。” “为城防着想?”赵顼赶紧问道:“此话怎讲?” 曹评道:“给车马上牌照,平时可便于管理,而若遇战事时,便可立刻征召马匹,以供军用,保护京师。” 大臣们一听,差点没有吐血,感情交钱不够,我们还得为国养马? 你怎么不去抢啊! 赵顼立刻道:“此策甚妙,京师国之重地,可不容有失。” 这不是在谈钱么? 怎么谈到保卫京师去了。 这也太天马行空了。 王安石立刻站出来道:“陛下,臣也认为此策一举数得。” 司马光、文彦博等人面露疑虑之色,但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同流合污 曹评这个城防建设,还真是打了大臣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是从这一点出发,三衙当然是有这个权力。 并且皇帝也给予支持。 但是,就没有一个人相信曹评的鬼话。 从车牌的条款来看,都恨不得直接告诉他们,哥还就是来问你们这些达官显贵要钱的。 要知道坐私家马车的,几乎都是特权户,这些人不但不用缴税,而且还有很多福利享受。 而这车牌,就是专门让他们交税。 与百姓半毛钱都没有。 这是令他们最无法接受得。 虽然钱不多,但一旦开先例,他们就会想,朝廷会不会一步步收紧给他们的福利,或者像这回这样,从别处给找回去。 大家都是人,贪婪是人性。 他们是如此,难道朝廷就不是如此吗?难道皇帝就不是如此吗? 这会议结束后,他们立刻就将司马光、文彦博、赵抃等人给团团围住。 当然,他们也不会说,咱们不愿意交这钱,这说得可就太没水准。 就还是那套说法。 这车牌啊! 就是与民争利。 我们交点钱无所谓,但问题是,那些拉货做买卖小百姓,这点钱可就要了他们的命啊。 关键,这里面还缺乏监督,也缺乏依据,没有经过朝廷商议,到时下面一通乱收费,那可真的是祸国殃民。 就事论事,这真的都不需要举例去说明,因为只要关乎收费的项目,还就没有不乱收的。 司马光、文彦博等人虽然都推崇征收尊严费,但那只是出于道德,他们认为乘轿,就是将人当成畜生,此非士大夫所为。 但他们也没法不准别人乘轿,因为皇家就有这个传统,所以用这个尊严费来弥补,是合情合理的。 人和畜生还是得有区别的。 但是车马牌照费,他们也并非是赞成的。 因为这涉及面太广,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全都包括在内。 只是费用来得有些突然,他们一时也没有转过这弯来。 一坨粪换来一张车牌。 这哪门子的算法。 …… 但是很快,司马光与王安石都反应过来。 粪便? 嗯。 张斐不去铲粪时,真是屁事没有,如今张斐刚刚铲粪没几天,就出了这么多稀奇古怪之事。 这要说跟张斐没关系,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啊! 于是乎,这日傍晚,二人是不约而同来到张家,直接在门口碰了个头。 双子星来了个双剑合璧,杀入门口,揪着张斐就是一顿质问。 面对二人的质问,张斐不但没有去狡辩,反而是诧异地看着他们,“这……这不是二位所期望的吗?” 司马光顿时暴跳如雷,“你小子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这怎么是我所期望的,事先我可是毫不知情。” 王安石相对温和许多,问道:“此话怎讲?” 他是绝对支持这么干的,他来这里的目的与司马光就不一样。司马光来这里,就是来质问的。 而他是来询问张斐,需不需要我帮忙,尽管说,咱们两个谁跟谁呀。 张斐一脸困惑地望着司马光和王安石,“二位将我安排到这军巡铺,不就是让我干点事情么,我……我是这么认为的呀。” “我们安排你去……” 话一出口,司马光神情一滞,“等会!什么叫我们安排你去军巡铺的,你……你本就需要服役,这……这是谁跟你说得?” 张斐道:“范司谏啊。” 司马光、王安石很是心虚,难道范纯仁也察觉到了。 王安石问道:“范司谏是怎么跟你说的?” 张斐道:“范司谏说,二位大学士这般安排,就是希望我们两人能够得到历练,能够在底层为百姓做点事,故此我们两个在自己的岗位上都很努力。二位请看。” 他抬起双腿,但见两只脚都被包扎过,“这几天下来,我脚底都生了十几个大水泡,每天回到家,只能被人抬着走。” 司马光见罢,心想,难怪这小子报复的这么狠。故意转移话题道:“也就是说,你承认此事乃是你所为?” 张斐点点头:“但我完全出于二位大学士的利益所考虑的。” “去去去!” 司马光赶紧辩解道:“你可别瞎说,这与老夫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