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玄幻小说 - 命运律章Ⅰ:致祝福的生诞(西幻)在线阅读 - 第33章赏金猎人

第33章赏金猎人

    以洛兰妮雅的视角,她不知道也不在意对方呆立的理由,反正多数人第一眼见到她时的反应都差不多一个样,但这不妨碍她惊叹于对方的相貌——

    暗巷中的陌生少年一身干脆利落的劲装打扮,身形颀长而匀称,不过分单薄也不显壮实。一头微卷的棕色短发下,那酷似桃花的眼型令他的五官组合看上去很是有种少女般的清丽。在巷道略显黯淡的光线中,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方被打着一层不浓不淡的阴影,而唯一明亮些的色彩,自然是那对眼瞳中如黄昏落阳般的暖调浅橙,看上去似乎略微中和了一些他脸上因僵住而显得冷硬的神情。

    半晌过去,还是对方率先开了口。

    “看起来,就算我不出手来多管闲事,你的魔宠或许也能帮你摆脱这些尾行的恶徒。”

    正趴在巷子口东嗅嗅西闻闻的加拉赫听到身后人类的评价,不禁得意地转身轻嚎一声:“(爷当然是最厉害的!)”

    洛兰妮雅只当自己听不懂这条得意忘形的狼说了什么,感激地向少年微微一鞠躬:“不,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助,否则事情肯定会闹大的。”

    “你……”少年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顾虑着把话咽了回去。

    洛兰妮雅生平自认为最看不惯这种不肯把话说完的行为,于是干脆两手一叉腰,抬高下巴催促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在意别的,毕竟你怎么说也是帮过我的好人嘛。”

    ……这就被认定成好人了?她对好人的定义标准真是叫人难以恭维。

    少年表情微妙地看她一眼,最终还是妥协叹气,转身示意她跟上自己:“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喔!感觉像是触发隐藏的冒险剧情了哎!洛兰妮雅瞬间提起了精神,也不作他想,果断招呼着雪原狼跟上少年。

    他们一路穿过长长的昏暗小巷,来到隔壁略显清冷的住宅街区,又由少年领头走入几幢低矮住房围圈起来的小小庭院,似乎才算是抵达了终点。

    “这边是安全的吗?”她好奇地转动脑袋,观察四周民宅墙面上一扇扇如同窥视之眼般的窗户。

    双眼格外漂亮的清丽少年轻轻嗯了一声,像是猜到她在想些什么:“放心,我之前侦查过,这几家住户都外出了,家中没有留人。”

    接着,他似乎是在带路的过程中想好了此时要讲的开场白,语气格外顺畅自然地解释了自己出现在暗巷中的前因后果。

    少年自述是一名赏金猎人,前些天接取了一个帮人寻回失窃物品的委托,于是便接连几日都在举办庆典的街区间四处探寻,想要从鱼龙混杂的茫茫人海中揪出那些龌龊的蟊贼。

    按正常情况而言,这样没头没尾的委托想要完成简直难如登天,但好在那位委托人提供了一些有力的证据和信息,成功帮助少年锁定了几名最有嫌疑的对象。而恰巧今天,就在他跟踪那伙盗贼的途中,意外发现他们将目标放在了漆黑法袍的少女施法者身上,于是机缘巧合的际会下,便就发展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但她的反应……实在是让少年一时无言以对。

    “赏金猎人?是那种接取委托或者悬赏换奖励的职业对吧!我知道的!”洛兰妮雅捂着嘴小声点头,末了还仰头看他,这一副求表扬的潜台词样让旁边的加拉赫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有点出息行不行!他讲这么多,肯定是有事想让你帮忙!别被骗了去了!人类男性都狡猾得很!)”加拉赫嗷呜嗷呜地提醒着主人。

    “也、也是哦……”洛兰妮雅连忙端正态度,向少年确认道,“所以,你有事找我帮忙吗?”

    “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在此之前,我需要确认几点前提。”

    谈及正事,自称赏金猎人的少年表情严肃了许多,身上很有种超脱年龄的沉稳气质与信服力。

    “第一,你是否具备足够的自保能力——若陷入多方混战的局面,你最多能应付几名敌人?”

    啊?要问这个啊?那恐怕是一个也不行……如果只靠她本身那点法术水平的话。洛兰妮雅尴尬地抚了抚左手尾指上的戒指,默默回忆那枚封有五环放逐术的魔导具描述——

    “唔,应该可以同时控制三个人,十分钟时间。”回忆完五环放逐术的效果,她又思及身上这套法袍的幻象效果,以及尼赫利特先生亲手附赠的万无一失保证帽,补充道,“再多,最多应付两个,但我攻击手段不足,只能是以干扰和牵制为主。”

    “至多五人。”少年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刮目相看的味道,“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这样一来……不,虽然很想提前演练一下,但你们施法者每天的施法次数是有限的吧。就那个可以同时控制三个人的法术,你一天能用几次?”

    “如果中途给我恢复时间的话,能使用四次,但每次施法结束后……我都需要点休息时间的。”洛兰妮雅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实在没脸说这是个有施法冷却时间的魔导具,每隔八小时才能放一发强力的五环法术。

    “也就是说,如果演练中使用过这个法术,下一次使用就要等到八个自然时之后了。”少年略一思索,果断摇头,“不行,间隔太久,这伙通缉犯很可能会趁着庆典结束的尾声逃离王都,那样就没机会再抓住他们了。”

    “通缉犯?”洛兰妮雅好奇地抬头眨眼。

    “啊,他们是前些日子流窜进王都的窃贼团队,官方已经发布相关的通缉令好些时日了……”少年简单解释几句,又问了她关于魔宠的战力、遇到危险能否保持冷静配合计划行事,以及最关键的一点——

    “你真的愿意帮助我捉住这群恶徒吗?在明知可能会遭遇极大风险的前提下?”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所表现出的胆量,锐利而冷彻的视线上下打量,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又或者根本没理解此次行动的危险性。

    “我想试试,前提是你能保证解决掉你负责的那些敌人。”洛兰妮雅想了想,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隐约摸到了一丝他的想法,“等下,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捉住这群贼?是需要让我去当诱饵吗?”

    “……”没有预料到眼前这位明显不谙世事的年轻姑娘竟也如此敏锐,少年一时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就像是读懂了他耻于说出口的默认,洛兰妮雅并无芥蒂地大方开口:“如果是诱敌作战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能把敌人引到我们规划好的地点,然后再发起攻击?”

    “……伏击阵地战。”少年略一停顿后,接话道,“传统魔法师最擅长的打法之一,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洛兰妮雅将自己掌握的几道法术逐一在心中过滤了几遍,最终蓦地抓住某道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的法术咒语,双眼晶亮地朝着少年招招手。

    少年配合地附身贴近过去,只听她清脆而甜美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轻说道:“我们可以这样,首先,需要麻烦你带我去最近的花店或者盆栽店里……”

    ……

    “该死的,那头肥羊不会已经溜走了吧,我们不如……”不受瞩目的街道一角,留着络腮胡的高壮男子正考虑着自己一行人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却见同伴之一的刀疤脸突然脚步匆匆地跑来,示意他附耳凑近。

    “什么!被那群小毛贼先找到了人?”络腮胡听完,直接撸起袖子,给了同样脸色骤变的三角眼同伴一个手势,“我们走,无论如何也要把货先截下来再考虑分赃!”

    一行三人早已熟悉这座城市的街道结构,轻易便避开了主流人群的视线,悄然赶往刀疤脸打探到的地点。

    “幸好……”

    在见到那身极具辨识度的娇小黑袍那瞬间,络腮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打量了几眼被她提在手中的油纸包,只见包裹表面正丝丝缕缕地向外渗出尚未干涸的血滴,而那条甩着尾巴的狼形魔宠正欢快地伸出舌头舔舐着,显然里面正是少女施法者买给魔宠的rou食。

    “搞半天,是买rou喂狗去了。”一旁的三角眼阴沉沉地冷哼着。

    “刀疤。”络腮胡与刀疤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周围那几个形迹可疑的盗贼同行,不禁冷笑。

    “放心,那些只敢小偷小摸的下三滥货色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搞不好我们这次还能玩个黑吃黑。”

    “让他们先去探探路子?也行。”络腮胡招呼同伴跟上前方已走到拐角的那道身影,而后再次向刀疤脸确认道,“你那个魔导具,当真检测出那小丫头是个只会一环法术的菜鸟学徒?”

    “不会有错的,我们干过那么多票,什么时候失手过?”刀疤脸自信满满。

    络腮胡一想也是,便不再纠结,爽快地哈哈一笑:“这下可真是发了,一阶水平的小rou鸡身上最多带个两三件三环级别的魔导具。我们只要注意提前上好法术护盾,再分一人去拖住那条可能会碍事的魔宠,要拿捏一个小丫头还不是轻轻松松。”

    “谁说不是呢?”刀疤脸附和道。

    三角眼斜了同伴们一下:“还是谨慎点吧,我总感觉最近似乎被什么人盯上了……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出城避避风头,免得被王国军再加更多的悬赏金在头上。”

    “就给那点钱,谁来找咱哥仨的麻烦?”络腮胡满不在意,一旁的刀疤脸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见劝不动同伴,三角眼也只好暗自提高了警惕。而在他们一行与周围心思各异的目光注视下,那个提着新鲜生rou的少女施法者带着她的魔宠拐入一条通往施工场地的巷口,三角眼心中的这股警觉便再次跳出来刷了回存在感。

    三角眼皱着眉,略微有些困惑于她的选择:“这边的建造工程因为庆典到来而暂缓了,所以工地上现在不会有闲杂人等路过,倒是个适合动手的地方,可……是不是太巧了些?”

    “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先看看那些探路的小毛贼表现如何。”络腮胡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招呼着刀疤脸在岔路口找了棵适合观战的繁茂大树,身手利落地爬上主干,望向不远处那片被简陋的木质围墙围起的空地中央。

    “嚯,好家伙,施法者是真有钱啊,两银币起卖的迅捷鸟rou就这么喂狗……啧啧。”

    “刻意挑个空地喂狗,也是不想被人发现吧。”

    他们压着声音品头论足,而当看到那些个鼓起勇气掏出匕首小刀、向黑袍少女包抄而去的小贼时,这三人更是摆足了隔岸观火的架势,仿佛看马戏杂耍般欣赏着底下局势突变的场景。

    “哎,躲什么啊,直接过去给那条死狗的腰上来一脚……啧,真弱,连狗都打不过的废物。”

    “能够分出三个幻象的法术,看上去不像是她自己使用出来的,那看来就是某个魔导具的效果……”

    “没有攻击能力的幻象,那就是二环法术镜像术,除了扰乱注意力以外,也没什么要注意的了。”

    “喂,你们看到了吧!那条狗还挺凶的啊,都放倒五六个了!”

    “一会我去牵制它,你们直接对目标动手吧。”三角眼主动请缨道。

    眼看着前去探路的那伙人几乎被区区一条狼形魔宠尽数放倒,个个抱着大腿或是胳膊,死了亲娘似的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哀嚎着打滚,而战果却仅仅只是消耗掉了少女施法者周身的那几道幻象……见此情形,树上观战的三人不禁有些坐不住了,纷纷掏出家伙,又为求稳妥地准备了豁免三环及以下法术的护盾效果,这才加入战局之中。

    谁知就在三人赶到的同一时刻,又有一批轻型武装团伙直接砸碎了诸多木围墙中格外脆弱的一面,为首那名秃顶的壮硕大汉气势汹汹地领着身后一众打手昂首而来,与同样想在这笔一本万利的划算买卖里分一杯羹的络腮胡一行撞了个正着。

    他们彼此对视着发出冷笑,便再无别的寒暄,属于亡命之徒们的默契让这些人几乎同时将目光对准了彻底落入包围圈的黑袍少女,嘴角不约而同浮现出或阴冷、或嘲笑、或yin邪的笑意。

    没有人认为在人数和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她还能有机会逃脱。

    就和刀疤脸拥有能够检测施法者实力的魔导具一样,秃顶壮汉同样对黑袍少女的底细了如指掌,深知自己带来的十几名好手,完全足以将她生擒活捉。

    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选择直接屈服认输,或者在死到临头前奋力一搏罢了。

    在有旁人觊觎的现状下,无论是络腮胡三人还是秃顶壮汉一众,都没有主动去当出头鸟的想法,以免被施法者惯有的压箱底手段消耗实力,让他人抢占了先机。

    于是此刻,唯一该选择主动出击的人动了。

    洛兰妮雅只一眼就看清了场上两拨人对峙的情形,毫不犹豫地捏住放逐吊坠,口中颂念启动咒文的同时,右手已提前抬高举起,遥遥朝向络腮胡一行三人张开手掌。

    “不好!”临战的直觉令三人寒毛直竖,果断便要向后退去,离开她的施法范围。

    但五阶魔导具的启动之快,几乎只在瞬息之间,洛兰妮雅便感觉到精神一沉,进入了放逐术被激活时的特殊状态。她在仿佛被放慢无数倍的时间流动中,抬眼看向那三个正以极慢速度后退的亡命之徒,右手指尖微微划动,如此便轻而易举地将三道身影锁定。

    【F?RVI  SNING】

    下个瞬间,她对时间流速的认知恢复正常,而那被放逐之法锁定的三人周身则爆发出浓郁到仿佛毒雾般的无数深紫色光团,在转瞬之间便迸发出独属于异界接壤时产生的幽幽蓝光,然后与络腮胡三人一同彻底消散无踪。

    秃顶壮汉作为本地帮派的地头蛇,自然熟知王城内部无法使用传送魔法的特点,但此时此刻,面对瞬间将三个颇具实力的外来暴徒变没了人影的情况,他也是头一次见到,下意识以为这是某种花招的障眼法,顿时不再犹豫,喝令身后的一众打手同时发动攻击。

    但雪原狼外貌的魔宠却突然仰头长啸一声,似乎是以此为信号……

    不!这的确就是信号!

    高高离地的施工架上,如夜鸦落地般飞下一道矫健而敏捷的影子,直切这队乌合之众的领头人,势如破竹般挥下的笔直长剑毫无半点迟疑地释放出凛冽杀机,势要在此完成斩首!

    见头领被人拦下,众打手的士气不由一滞,但转而看向黑袍少女没有继续使用那招把人变没的奇怪法术,这群混混便又有了些底气,挥舞着手中的钉锤、大棒等武器继续骂骂咧咧地向前冲去。

    加拉赫眼见着先前保证会负责解决强敌的人类少年正与那个秃头壮汉陷入缠斗,又看到了一股脑往这边冲来的十几个混混,顿时一阵烦躁,扭头冲着王女嗷嗷嚎叫起来。

    “(解开爷的项圈!看爷一个打他们全部!)”

    “不要,那太没悬念了,而且我的布置也不就没用了嘛!”洛兰妮雅哼的一下扭过脸,然后才蓦然想起自己现在可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和小宠物的斗嘴上,于是忙从长袍下的腰包里摸出施法材料,同时清清嗓子,开始专注于那条早已恭候多时的咒文吟唱。

    升阶施法的二环法术,植物生长。

    ……嗯,说起来,她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关于这条咒语在升阶施法时的词性变化?首席阁下什么时候和她提过吗?

    微不足道的疑惑在洛兰妮雅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被专注于法术构筑的思绪所打乱,然后凝聚成被魔力催动的神奇效应。

    遍布尘土的施工地块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荆棘丛生的海量藤蔓,每一根的粗细都超过成年男性的腰围,就像是无数蜿蜒的蟒蛇钻出地底,对着这批踏入陷阱的猎物张开獠牙,再死死咬住咽喉。

    “草他娘的!什么鬼东西!啊啊啊啊——”

    “我踩到什么了!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蠢货,别自己吓自己!这就是些不会动的藤条!看我几下砸烂它们……”

    眼见着这群陷入动摇的混混正努力尝试突破这道厚重藤蔓的防线,洛兰妮雅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取出新一份材料,附加施展了一个简单的一环法术。

    这次的法术覆盖范围同样是以人群为中心,在他们无暇反应之刻,以迅捷之势铺下无数光滑黏腻的深黄色油污,将这十几人与他们周身的大量藤蔓都浇满了这种由法术效果创造出来的恶心浓油。

    “呕——”

    有的人甚至忍受不了这股扑鼻而来的难闻味道,当即原地干呕了起来。

    而站在数米开外的洛兰妮雅,则悠悠提起一盏早先准备好的崭新油灯走近过去,让摇曳着火烛的透明灯壁逐渐靠近这一大团易燃易爆的油脂。

    “诸位法外狂徒,如果不想被烧成全身皮肤溃烂的废人,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放弃抵抗和挣扎,老实投降吧。”

    一声铿锵有力的剑鸣恰到于此时响起,仿佛正是为了证实她所言非虚,大块头的肌rou秃汉伤痕累累地跌向地面,轰飞一片扬起的尘土,纷纷落于他全身上下找不出几块完好皮肤的伤处。

    在那具壮硕结实的躯体衬托下,一身劲装的少年看上去愈发显得单薄瘦弱,但正于剑尖缓缓滴落的血渍和他毫发无损的状态显然足以证明这名面容清丽如少女的年轻剑士之实力。

    前有黑袍黑帽的提灯死神,后有解决了领头大哥、甩着剑上血点的活阎王,一众混混自然升不起多少负隅顽抗的心思,乖如鹌鹑般由着收剑回鞘的少年将所有袭击者都用麻绳捆了个结实。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洛兰妮雅捏着鼻子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些嫌弃地打量这群浑身油污的落网之鱼。

    “我对我捆人的手法有信心。”少年说着,又示意她去看那只正叼着提灯玩得不亦乐乎的雪原狼,“你不放心的话,就让你的魔宠守着他们,谁敢乱动的,就直接放火。”

    “(我觉得行。)”看到那群油腻混混闻言骤变的脸色,加拉赫顿时就爽了,当即点头表示自己愿意接下这个看管俘虏的任务,狼脸上满是阴险笑意地转向这群受制于他的阶下囚,“(嘿嘿嘿,俘虏就该有俘虏的觉悟,都给爷老实点!)”

    洛兰妮雅实在不想多看这条狼得意忘形的嘴脸,于是转向正用工地废弃木料擦拭掌心油污的少年,压着心中的雀跃问道:“需要帮忙吗?刚才买的植物种子里面,有些能长出适合擦手的草叶,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再催发一次刚才的那个法术。”

    “不必了,不要把施法次数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少年想也不想地摇头,随后像是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拍了拍大致清理干净的双手掌心,蓦地站起转移了话题,“……距离你使用那个法术,过去多久了?”

    “应该还要等会才到十分钟吧。”洛兰妮雅凭感觉答道,然后压了压法师帽的帽檐,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问他,“怎么样,我刚刚露的那一手,有没有超出你的预期?两个法术,解决十几个人哦!有没有被吓一跳?”

    虽不想承认,但少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诚实地评价道:“说实话,的确超出我预期的效果了。你的法术组合搭配得无可挑剔,出手的时机也接近完美,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战局最初便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一举废掉敌方三名三阶的战力,扳回了我们战术计划中最劣势、也是最不足的一处缺口……你的智慧和勇气,确实值得嘉奖。”

    本意就是想得到夸奖的洛兰妮雅,在听到这么一段真心实意的赞美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我、我表现得真有这么好?”

    “过度的谦虚,有时也是一种傲慢。”少年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

    “你说得有道理。”洛兰妮雅眨眨眼应道,随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那群垂头丧气的油腻混混,“说起来,我有个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

    “……你问吧。”少年吸气。

    “我们为什么不在开打之前联络警……呃,嗯,我是说,警卫,城防卫兵,官方的治安机构。”

    少年迷之沉默了两秒:“我……忘了。”

    “忘了?这种事也能忘?”

    “……专心点吧,十分钟的时限应该快到了。”

    “哎?应该还要再等会的吧……”

    “我说,已经接近时限了,我们需要停下闲聊,调整状态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不同情况,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洛兰妮雅觉得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总有点色厉内荏的味道在里面。

    但这种评价还是别说出口比较好吧?她这么想着,相当配合地点了点头:“好,明白。”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两人都来到了先前曾被蓝光与紫雾笼罩过的那片区域以外,各自挑选合适的距离站定,然后便是默默养精蓄锐,等待十分钟的时限到来。

    只不过比起忐忑不安的洛兰妮雅本人,少年心中倒是隐约浮现出了另一个想法,因而在脑海中预演各种战术的同时,也就多分了一丝精力去关注黑袍黑帽的少女。

    无形无痕的时序来到规定之刻的刹那,方才还平静如常的空地上乍然突显出迷离魔幻的蓝光与紫雾,伴随着三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那一幕笼罩半径五米区域的虚幻光景顷刻间消失无踪,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抹去了所有痕迹。

    除了——

    洛兰妮雅呆呆望着那三个已然不能称之为活人的血rou团块,大脑陷入一片彻底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