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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公公提点,默静谨记着。打断了前头领路公公的絮絮叨叨,见他识趣的闭上嘴不再多话,我才敛神,思绪混乱。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那个yīn湿的大牢我才待了一夜,天方亮,就被皇上的贴身公公带着圣旨领了出来。 想来,皇上真是把怡妃宠得不知轻重了,但凡只要她开口,他都能办到。 世事本就是如此的无奈,有些人用尽全身解数也抢不来半分半毫;有些人生来便是叫人怜惜的,可这是福亦是祸?我猜,游怡的心定是贪的,绝非qíng爱能填满。 回神后,我环顾着眼前的曲径,禁不住疑惑的脱口问道:公公,不是说班副将在宫门外侯着了吗,怎么往里头走了? 纵是不熟悉宫里的路,可这方位格局还是一眼便能瞧透的,瞧着这方向定不是往宫门处的。 瞧奴才,都忘了跟柳姑娘说了。皇上说您这事又要辛苦劭王爷一阵子了,要赏呢,可劭王爷只问皇上讨了几册御书房的藏书。皇上体恤,说是免得王爷再进宫来取了,让奴才领着柳姑娘去拿,一会儿捎给王爷便是。公公转头,脚下步子未见停,堆笑解释着。 我默默的点头,未想太多。只念着何时能望清这愈渐迷离的漩涡,宪王死了,晨姨的事如今连这最后一丝线索都断了。难道就罢休了吗?不顾我的幸福,执意将我嫁入夏侯府;至死晨姨都不愿说出事qíng原委,兴许当真是不想我再涉及这些纷乱。 那就罢了吧,待这事完了安然离去或许更好。唯有恬静朦胧的烟雨江南,才能黯淡去我这心里渐渐涌起的争名夺利之心。 想得正入神,前头的公公突然刹停脚步,刚踏进藏书阁又倏地退了回来。这般突兀回避的动作,很难让人不去注意。他立在那没了动静,纤瘦的身影挡不住前头的画面。 苏软无力的怡妃,端着艳极了的笑,与眼前人挨得极近,只差一步便没了分毫的距离。气氛□暧昧,让在一旁偷瞧着的人都禁不住的心跳加快。我有些无措的舔了舔唇,转头正对上一脸镇定的公公,镇定的诡异。 这是皇上的藏书阁,而这堂而皇之正和男人私会的可是他家皇主子最宠的妃子,他却只是看着,面色从容,目不转睛。像是不敢错漏了任何细节,霍然顿悟,我似笑非笑挑眉,呵这皇上还真是会挑时候来让我取书。 娘娘请自重。淡漠平静的男声入耳,扯回了我的神。 我轻抬眸,看那抹熟悉的背影巧妙的后退,避着怡妃。 连你也觉得贡酒的事是我一手安排的?她挑高眉梢,不算响的声音回dàng在偌大的书房里,足以让我听的清晰。 不是吗?那恕糙民多嘴问一句,娘娘的rǔ娘呢?我依上门外的宫柱,好整以暇的陪公公看着眼前这出戏。 rǔ娘她前段日子就失踪了,你又不是不知。游怡说着,有些无奈的口吻,见少清始终冷着眸,反倒笑了。呵这会倒好,人人都说柳默静无辜,仿佛她是全天下最单纯的。我倒成了这千夫所指,就连你都这样瞧我? 我更相信默静!怡妃娘娘,糙民与您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被您利用也已不是头一遭。曾经为了将我收归劭王所用,您连生世都许上了。这世上怕是只有糙民想不出,还没有娘娘您做不出的事。少清说着,有些悲戚。 是啊,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回怎气成这样了?你明知道,我只是受命于劭王,是劭王府给了我如今的一切,我忤逆不了。何况,贡酒的事夏侯家原是扯不上那么大关系的,是柳默静当真众人的面将罪推向你的,怎能全怨了我。游怡说着,软哝细语楚楚可怜,漾趟着无辜的眼神,让我心头猛地一紧。 我错了,一直仅凭几番照面便认定了游怡的xing子。她比起我,更了解怎样才能拿捏住男人的心,尤其是如少清这般的大男人。从前的那些骄傲,兴许也只是用来折服皇上的伎俩。 可糙民记得,在娶默静的前一日便告诉过娘娘,糙民的心经不起您这样水火之间的反复。曾欠您的,糙民早就还清了,新婚夜饮下劭王府派人奉上的贺酒时,娘娘对少清来说已经只是一个故人,一抹旧伤。如今这般无qíng的利用后,更是不想再留恋,只是觉得可悲,原以为骄傲如斯的游怡,竟也沦落到为达目的一次次用上身体做武器的地步。 一字一句,少清说的清晰分明,却让我困惑费解。他与游怡,这些年来纠缠着的似乎不止是qíng而已。又似乎并非如那些蜚语般,他不止是一厢qíng愿,至少此刻,我清清楚楚的在游怡眼中看见了伤。 那班泉呢,难道一个人可以同时用心爱着两个男人吗? 你错了!是你要不起我,而不是我不愿给,我们之间是你先松手的!既然如此,用上身体又怎样,难道就凭这薄弱双肩我能扛得起什么吗?至少皇上和王兄能给我想要的一切!有些声嘶力竭的,游怡轻吼着,都忘了顾及场合,夏侯少清,是我救了你,甚至也应你所求救了柳默静!你欠我的还不清,夏侯家欠劭王府的也永远还不清! 是如我所求吗,还是如劭王所求! 少清这话让游怡顷刻就安静了下来,无言以对,他略转身,淡漠的笑脸似真似幻,继续道:我只是不明白,劭王要一个女人也需如此大费周章吗,他差点就害了默静! 劭王的心思从来都不是我能猜得到的,我只知道,他不过是想呵护你亲手舍弃的东西罢了。 告诉劭王爷,那不叫喜欢,如若真的喜欢早就忘了把玩心计,也不会有这彻头彻尾的欺瞒,默静于他更像一枚棋。他要什么,我可以给他什么,但是请他放过默静。 没有预期的,游怡笑出声,过分尖锐的笑让我感同身受的酸。良久,那笑声才停歇,紧随而来的是她甜沁滑溜的音:他要的东西,自然有办法要到手,不需要拿一个女人来jiāo换。还有,认清楚柳默静现在的身份,当初弃她伤她的人是你,如今你没资格为她喊冤。 多露骨的话,字字珠玑,不仅堵得少清哑口无言,只是握着拳,如隼般的眸,骤寒。亦让我感怀的笑出声,积郁多日的心声,终于被人□luǒ的坦诚了出来。那一抹快感,言传不得。 溢出唇间的笑声,不轻不响,却足以惊动殿内的两人。看他们动作一致的回头,燃着警惕的目光。我愣着没扯出任何表qíng,倒是一旁的公公,似是做了亏心事般煞白了脸。 奴奴才给娘娘请安。 说着,他硬是拉下我,伴着一起下跪。一切如凝固了般,周围静得很,怡妃蹙起纤长柳眉,眯着眼斜斜的睨向我。片刻后,莲步上前,若无其事的开口:胡公公,做奴才的拿了谁的好处就该为谁办事,这道理你该懂吧? 伴着清脆的音末,胡公公忙着点头称是,额间渗汗,看样是真怕极了怡妃。唯诺着一直没敢抬头,直到游怡递上手中的书籍:这是皇上让本宫来取的书,你替本宫转jiāo了,告诉皇上,夏侯少清本宫领出来了。皇上那就说本宫身子有些微恙,回宫歇息着了。 我沉默的立在一旁,看那抹华贵身影跌跌撞撞的消失在转角处。胡公公舒出气,满眸伪装不下的算计与愤恨让我忽而想哀叹。如果说曾在夏侯府的日子,是深如井的纠葛,苦如莲的往事,至少命运让我挣脱了。 相较而来,这深宫该是更难熬。纵是看似对游怡万般宠纵的皇上,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又岂能不扭曲了自己? 胡公公回神后,不敢再耽搁,取了书,话也不再多,赶紧着领我前去宫门。 少清默默的一路相随,有些无措的模样,几番yù言又止。我们之间原来早就有了这样难以超脱的距离,相顾无言,连泪和痛都揪不出了。 默静眼瞧着宫门在前,已隐隐能看见劭王府的骆车,他似是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唤停了我。 待我回首,却又翕张着唇,说不出话。我冲着他轻笑,肆意洒脱,无端的恍了神,我竟是怎么都瞧不透他。这双漾满担忧与无奈的眼眸,清澈的陌生,才一夜,这个男人却已让我觉得恍如隔世。 又也许一直,我们之间都是陌生的。 我可以帮你,也可以带你走。不要因为对我的恨,再去接近劭王了,也不要因为晨姨的事,再往火坑里钻。 讽刺扬上眉梢,我转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骆车边,班泉恭敬的立着,依旧穿着昨晚的衣。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我和少清,迟迟的,不上前打扰。 你错了,我不恨你了。可我宁愿选择往劭王这个火坑里跳,也不愿再跟着你,因为火只会焚了身,可你会让我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休你是无奈 他启唇,慌乱的模样,试图着解释,却被我冷冷的截断了:我需要解释的时候你不给,如今再多的冠冕堂皇也盖不了你亲手刻下的伤,我不想再纠缠在你和怡妃之间。少清,你永远不会懂我,因为你费劲了心思去用来了解另一个女人。我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夫君,而是一个愿意引为我知己,至少能让我瞧明白的男人。你不是要不起我,是不配要我! 语末,我依旧笑着,不是心当真止如水了,而是终究不愿再他面前继续卑微了。 没料他却突然上前,难得的qiáng势霸道,深幽依旧的眸里窜着火,猛地拉住我的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可却握得生紧,任凭我怎么挣脱蹙眉,仿佛便是死也不愿放开了。 大公子,请放手,王爷在府里头候着柳姑娘了。正尴尬,班泉适时的上前解围道。生硬的目光直直的对上少清的。 就连一旁默听了许久的胡公公也出了声:大公子,这可是还在宫里。 手腕处的力道减轻了些,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向,不顾规劝他看向我,不容逃避的眼神:前些天的娇俏相守都是假的吗?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痛的刻骨些? 一直都是假的。我没有犹豫,接的果断。这是事实,这场混沌本就是虚假的可笑,周围每个人都隐藏的甚好。 这回,他松手了,到底还是经不起一点一滴的委屈,猛地松开了。多可笑,这一句否决比起他曾经给我的难堪,又算什么。 我转身,不再留恋,班泉替我撩开车帘,冲着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