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玄幻小说 - 我和我的妖怪邻居在线阅读 - 第37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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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姑妈远远地看着,还是忍不住叹气,许砳砳从走进这家店到此时,就一直在沉默。

    都是他mama在说话。

    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像是要把这缺失的一年里没说上的话都补回来。

    “你能主动说想见我,我真的非常开心。”

    “mama对不起你。”

    “在过去一年里,我没有陪伴你的成长,无权过问你生活得好不好,可能你也觉得我的关心是假情假意,但是我听你姑姑说,你现在过得很好,我真心为你高兴……”

    “我在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mama的时候怀了你,你爸爸单方面强烈要求把你生下来,我们当时都以为这是对你负责——可他却也没有做好成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准备。”

    许砳砳低着头,视线始终凝固在面前那碗雪顶已经融化了的雪山冰淇淋上面,瓷碗的边沿漫上了雪水。

    他的手机“叮”了一声响,许砳砳瞥了一眼就把手机反盖在桌面上。

    mama的声音越来越柔软,她止不住叹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作主张地把你生下来,却又没能一直陪着你,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她说着,说着,嘴角还挂着笑意,眼泪却已经流出来。在她抑郁的期间,她在无数个夜晚反反复复地质疑活着的意义,活着的目的。“开心”原本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可是对于抑郁期间的她来说,她甚至认为“开心的人”都是拥有超能力。

    期间她不敢想起许砳砳,她会把许砳砳在这十八年成长过程中,经受过的所有小病小痛,所有困难挫折,所有所有负面遭遇都揽到自己身上,她几度崩溃,最爱的人却变成她最不敢言的伤,她连自己都无法热情生活了,她连自己的人生都过不好了,她为什么要把许砳砳生下来受苦受难。

    “……”

    随着他mama最后的话语声落下,许砳砳用樱花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拌雪山冰淇淋的手一顿,樱花勺子碰到白瓷碗的碗壁,响起一声极清脆的声音。

    许砳砳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mama自责的脸,语气也格外平静。

    他对他mama说:“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

    他仿佛看到mama脸上强撑的笑容出现了道道裂缝。可是许砳砳实在无法坦然地装作豁达大度,装作父母离异“一个家都走散了”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mama垂着眸,局促不安地扶着那剔透的琉璃碗,手指也不断地摩挲着碗壁,她强作欢颜道:“我知道……我只是……”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想要好好和你道个歉,而已——她很快又紧闭嘴唇,这种话比她苦苦哀求原谅还更加无法让人原谅。

    她听到许砳砳起身时被挪动的椅子声响,可是她没有抬头。

    可是,她忽然听见许砳砳临走前对她说:“但是……”

    “我很感激你把我生下来。”

    他mama错愕地抬起头,却只听到门店入口的风铃帘叮铃叮铃响,许砳砳已经离开了。

    姑妈瞄见许砳砳一走,立刻拎起包拿上手机,举着托盘来到许砳砳mama这桌。

    许砳砳的mama眼含着泪光,愣愣地看着姑妈:“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姑妈坐得很远,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问:“砳砳说什么了?”

    许砳砳的mama没什么底气地说:“他说……他,很感激我把他生下来。”

    许砳砳离开冰品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街道的转角等了一会儿,两分钟后,一个派送小哥给他送来他的东西。

    ——是一小束玫瑰花。

    十一枝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用黑色包花纸和红色绸带包扎成束,花瓣上撒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枝叶间系着一张空白的小卡片,这是许砳砳特意提的要求。

    许砳砳拿出提前先准备好的笔,在卡片上写了几个字。

    而后,他见一位年轻的mama牵着小女孩经过他,许是误以为身穿高中校服的许砳砳是在路边等小女朋友,年轻mama还对许砳砳笑笑,牵着女儿的手教她说:“跟哥哥说加油。”

    六七岁的小女孩活蹦乱跳,她也知道送玫瑰花的含义,捂着小嘴咯吱咯吱笑。

    许砳砳顺势拦下她们,礼貌地问道:“jiejie,能不能帮我个忙……”

    姑妈把许砳砳的椅子拉到对面,她挨着许砳砳的mama坐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砳砳那孩子就是这样,嘴硬心软,虽然他嘴上说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但是吧……他应该也不是那个意思!”

    姑妈手忙脚乱,不知从何说起。

    许砳砳早先说有句话想亲口对他的mama说,姑妈本也有过预警,但是心想他总不能就为了亲口对他mama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吧?

    嗐呀,结果他还真说了这句话。

    正当姑妈无计可施的时候,身后的玻璃门又被推开,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叮玲玲地碰撞着。

    姑妈无暇顾及,但是一个小女孩儿双手抓着一个小方瓶,手臂环着一束玫瑰花走到她们桌旁。

    “姨姨。”

    小女孩踮着脚把小方瓶搁在桌子上,姑妈虽然在状况外,但还是赶紧帮小女孩一把,免得小孩儿不小心就给摔了。

    小方瓶立在桌子上,小女孩又把怀里那束玫瑰花送出去,姑妈想接过去,小女孩还揽着花不松手,着急地说:“这是送给那位姨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