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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目光逡巡在底下的每一个臣子身上,视线所到之处,每个人都抖着个身子不敢和他对视。 他就知道,这些人没一个是愿意去平遥的。 他的目光来到了他的几个儿子身上,他们倒是比那群臣子好些,都挺直身子站着,目光也不闪躲。 老大身为太子,身负江山社稷的重任,不可冒险。他将站在首位的萧北宁排除在外。 老四胸无大志,也无手段,定是处理不了平遥的瘟疫,他在心里摇头,否决了萧以安。 他的目光来到了萧逸宸身上,只有他了,就算是他不喜这个儿子,也承认他的能力是极强的,否则也不会短短四年间,打造出那样一支军队。 处理瘟疫这样的事,交给他,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将瘟疫防控住了,那对整个大梁来说是好事,若是没有防控住,导致扩散了,那就…… 他打定主意,“卫钧,” 被点了名的卫钧出列,“臣在。” “你来说说,该是要何人才合适呢?” 卫钧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在这个空档,众多大臣人人自危,深怕从卫钧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陛下,臣认为,应该派瑄王殿下前去。” 众臣松了口气,提在半空中的心落了下来。 “噢?为何?”皇帝似是颇为疑问般问道。 卫钧看了眼斜前方瑄王挺直的背影,他朗声道:“臣认为瑄王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瑄王殿下贵为五皇子,乃是皇族子弟,派瑄王殿下前去,可彰显陛下您对于平遥的重视,平遥的百姓也会放下心来。” “二来,瑄王殿下早年驻守在边境,见多识广,对于处理这样的事应该有心得才是。” 成王闻言,瞥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萧逸宸,眼中满是玩味之色,他想看看他这个五弟脸上是何表情,不过,让他失望了。 萧逸宸面上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仿佛礼部尚书卫钧说的不是他一样。 “三来呢,瑄王殿下的身份摆在那里,可以防止一些地方官员的拿乔,以免妨碍了平遥疫病的防控。” 皇帝满意了,这一来二来三来的,条条有理,都让人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不过他还是有些摇摆不定,若此次老五做得不错,那么他此前尽量让这三个儿子之间保持着的平衡势必会被打破。 他是不愿看到这种对他权利有什么威胁的情况,但他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仍在举棋不定,却有人此刻站了出来。 皇帝皱着眉头,是刑部尚书沈一南。 沈一南其人,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刑部尚书,当年皇帝钦点的状元郎,一路平步青云,往后极有可能的丞相接班人,羡煞旁人,但就是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非要跑去刑部。 好好的一个眉清目秀的清俊公子,整天泡在大牢那样腌臜的地方,偏他手段狠厉,进了刑部大牢的人,不管嘴有多硬,沈一南总能撬出点什么。 因而大梁总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莫要得罪那沈一南。 毕竟,阎王要你三更死,沈一南能折磨你到五更。 “陛下,臣认为派瑄王殿下去不妥。”沈一南凉淡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勤政殿。 萧以安眉毛微挑,他从前只知沈一南生性冷淡,从不和和旁人亲近,更别说类似今天这样站在哪一边为谁说过话。 这是瑄王的人还是仅仅看不过去他们将萧逸宸推了出来? 皇帝也有这样的疑问,在这一刻之前,他只当沈一南是把极其好用的刀,没成想,这是一把很有可能有主的刀。 “沈爱卿有何高见?” 沈一南不卑不亢,清瘦的身形站在偌大的殿内,显得极其孱弱。 “回陛下,臣认为瑄王殿下常年待在边关,对平遥不甚熟悉,”他抬头,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直直看向高坐龙椅之上的帝王。 “且瑄王刚刚被陛下禁足三月,如今又派去平遥,恐不能让平遥的地方官员信服,强龙还压不了地头蛇呢,您说呢?陛下。” 皇帝抿着唇,神色晦暗不明。 这是在责怪他禁足咯?好一个萧逸宸,几年不在京城,却还有本事能叫刑部尚书替他卖命,做他手中的刀。 真是小看他了。 那这次平遥,还非得他萧逸宸去了。 “沈爱卿这是为瑄王说话?”皇帝一点面子没给留,直接挑明了说。 皇帝心中还是有些纳闷的,这沈一南也太急了些,为了不让瑄王涉险,居然就这么直接的站了出来,着实和他平时谨慎细微的作风有些不符。 沈一南脸色猛的白了些,他极力为自己辩解一样,“陛下,臣没有。” “行了,退下吧。”皇帝不耐的一挥手,不想再听沈一南说下去了。 皇帝一锤定音,“这事就按卫钧说得做,瑄王萧逸宸率太医院数名太医,前往平遥。”他的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那个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一字一句道:“即日出发。” 皇帝开了口,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无更改的可能。 朝中众人彻底放下了心,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逸宸身上,或是打量,或是庆幸,或是幸灾乐祸,还有一点点的复杂。 这天家的父子啊,果真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