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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似乎jīng神有些不济,大约诛妖台当真伤他至深,是以元神这般飘移,她甚至几番不确定。 赵淑雁半晌没反应过来,她身旁一位身穿簇新桃红梅花圆领直身长袄的尖脸侍女扶稳她,看了一眼歪七扭八被扔出来的两名丫鬟 冷笑道: 绯姑娘好大的火气,不过是两个不懂事无意见闯入姑娘房中,姑娘又不是没起来,何必要做如此狠手?姑娘以为这里是你们风华楼? 花容看也没看一眼那侍女,站起身,血络从门外走进室内,拿起一件雪锦流云滚狐绒的暗绣披风,宽大的兜帽外一圈蓬松雪白的狐绒绵软柔和,衬着一张玉雪雕琢的娇颜明媚剔透。 主子,太后昨日已传了人过来,今日不必急着回去,她已经病愈,青宗之人短时间内也不敢如何 花容点头不语,血络见她出门,立刻暗中摇醒了小罗,为了招惹口舌,他们几人皆是在这群女人进来之后才出现,小罗晃悠悠出来时还没搞清楚状况。一把撞开那尖脸的侍女,揉着一双眼睛迷糊道: 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不是要去找那个三公主? 血络没理会他,花容笑而不语,转身就走了。 尖脸的侍女脸色涨红发紫,没想到花容压根儿就没把她当一回事!甚至她搬出苏府,她竟然也无动于衷,如今竟然要去找公主?! 她冷眼看着花容离开,恨恨地瞪了一眼小罗,乘花容离开,猛的将迷瞪的小罗推下回廊护栏! 护栏外积雪厚重,虽不会摔重,但是重力之下冷雪砸在身上也够喝一壶的! 然而,小罗这表面童稚,实际活了数千年的老妖怪,哪里这么容易被人暗算? 啊啊啊! 一连串惨叫从身后响起,花容眉峰如蹙,一转头,就看到一位不认识的婢女头朝下的cha在积雪中,她身旁,小罗一脸迷瞪的瞅着她,满脸的无辜,完全没搞清状况。 她自己跌下去的!小罗指着那名yù害他的侍女委屈道。几乎所有人都要被他那张无辜可爱的小脸也骗了,花容抚额。 娘子 花容一回神,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 冰凉的触感一触即逝,花容看向苏煜时,他已经触电般放开了花容的手,眉眼间有些失落,藏着手不拿出来,似乎刚刚做了很大的错事。 苏煜长睫微垂,有些黯然,他的手太凉了,刚刚不该出来玩雪的。 花容看着他的神色,心中一动,似乎要说什么。 煜哥哥!我们快走吧!不要打扰了绯姑娘赵淑雁跑上前,拉着苏煜的衣袖轻晃,甜甜地朝花容一笑,亲切道:煜哥哥无礼,绯姑娘你别生气,他不是有心的 花容眸光幽深,看得赵淑雁脸上的笑容挂不住,僵硬地有些难受。只得qiáng笑道:三公主让我照顾煜哥哥,我们已经定亲了,绯姑娘大人大量,不要为难我们 花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小罗却是听明白这赵淑雁在说什么了,脸色当即就难看!指着赵淑雁的鼻子怒叱: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以为自己娘亲是收破烂的吗!这女人分明就是明目张胆告诉娘亲:这苏煜和我定亲了,你不要再整日缠着他! 字里行间都把自己与苏煜紧贴一块儿,将花容排的远远的,就差在苏煜脑门上贴一个标签著名是赵淑雁所有! 谁稀罕啊!要不是为了焰儿和鱼儿那两个小鬼头,谁理什么劳什子苏煜!也就娘亲非要一棵树上吊着那蛇妖!小罗心中愤慨,都因为这混账吃了多少闷亏! 赵淑雁脸色忽青忽白,冷颜盯着小罗,心中冷笑。 得意吧!就算那姓绯的长的再漂亮,苏煜这傻子还不照样得娶自己! 煜哥哥,我们走吧,绯姑娘都生气了 苏煜没太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小罗这么生气,他心里觉得娘子也讨厌他了,娘亲说子煜和雁儿好,娘子看了也会高兴,也会喜欢他,娘亲说,娘子不喜欢自己整日缠着他,要做乖巧的子煜娘子才喜欢 苏煜脸色黯然,赵淑雁拉着他走。苏煜看着冷淡的花容一步三回头,不想就这么离开,娘子明明说,以后会和子煜永远在一起,为什么不喜欢子煜了,是不是子煜还做的不好? 花容离开时,总感觉背后的目光委屈至极,扎的她有些别扭,不知为何眼前就出现了当初子玉还和苏煜一样痴傻时的模样,当时自己不理他,子玉总是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吃饭睡觉,她做什么他都站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做事,盯得她最后总是弃城投降。 其实,她心中清楚,三公主恐怕是防备自己,故意让这赵淑雁大清早的带着苏煜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只是,子玉那傻瓜也跟着倒霉。 花容叹口气,如今那傻瓜知道自己来找他了。 她虽有心不愿子玉受委屈,但她如今冷静下来,也不会再做出与子玉亲近之事来,当日自己大约是高兴糊涂了,竟然忘记了那是苏煜的身体,为了安慰他,就这么亲了苏煜。 看了一眼雪地里伸出的艳丽红梅,花容紧了紧披风,没有丝毫停顿的离开此地。 花容与三公主随意聊了几句后遇到了苏娜莎,与她说一会儿话,苏娜莎有意无意的想套出当年玉王爷与自己的关系,花容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到最后苏娜莎还是云里雾里。 倒是花容套出了不少东西,没想到旃檀也到了云昭,另外苏娜莎说话间,似乎提到一个名字。她很熟悉的名字:滕槐? 她记得,滕槐是滕罗的二叔,不知滕罗现如今如何了?他身为半身蛇妖,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寿命,自己当年所言他可曾听进去? 如今八十年过去,南冥村寨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不知当年伊蓝和摩卡、小宓这几个孩子现在过的怎样? 她有意提及这几个名字,苏娜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花容不由暗叹,这么多年过去,是否在世都很难说。 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已近傍晚,空气湿冷,雕花嵌彩的回廊上时有步履匆匆的下人缩着脖子,呵气搓手而过。花容正要进门,绯妩手一拍她的肩,笑道: 跟我去一个地方! 花容还没说话,绯妩就已经拉起花容就走。 怎么了? 两个孩子还在车上等着见你,我不让他们下来的,凌儿这孩子还小,极怕冷,jīng神头不是很好 花容一听,脚步瞬间快过了绯妩。 绯妩摇头,明明是担心的紧,但脸上却怎么也看不出端倪,这两年,夭夭xing子当真是冷了许多。 金漆绘彩的华丽马车停在苏府后门,明huáng的葫芦流苏轻晃,推开活动车门,花容尚未踏进去,一个亮紫的影子就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娘亲! 娘亲! 花容被扑的差点直接后脑着地栽倒,堪堪扶住车壁才稳住身子,忍不住嗔怒道:这么大了,还这么皮!和小时候一个样子! 虽是这么说,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拉紧璃儿和凌儿的衣襟,忍不住又道:这么冷的天怎么穿得这般少? 娘亲,璃儿知道你一定不会死,你一定会回来欧阳璃眸汪微氲,从袖子中拿出当年那枚白玉发环,jīng致的发环光滑圆润,触手温润,花容一瞧见,食指微拢,眸中蒙了一层迷雾。 原来是当年掉到你这里了花容揽住欧阳璃,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当年她离开时去看了这两个孩子,当时心中难受,发环掉了也不曾发现,后来发现时却找不到,没想到被璃儿拣到了。 花容指腹摩挲着棱角光滑的发环,心中酸楚。 娘亲,凌儿也很想你!大哥总是欺负阿凌!欧阳凌扑到花容怀里拱了拱和小时候一样,哪有jīng神不好的症状?一双狡黠的眸子转溜,控诉哥哥,却没有真的埋怨的意思。 花容点了点他的额,薄嗔:你这捣乱鬼,没少给你哥哥添麻烦!娘亲可都瞧见了! 娘亲,你不能这么偏心欧阳凌大感委屈,继续把大哥从母亲怀里挤走。 绯妩瞧着笑的不行,一个小鬼给了一个爆栗子,嗔道:你娘亲从小明明就偏你!还敢挤兑你大哥!小时候每次闯祸,都让你大哥帮你背黑锅!你还好意思说呢! 有么?有么?阿凌左右瞧,一双妖魅的眸子此刻流光溢彩,勾住了亲爱的大哥的脖子。 欧阳璃没好气的挤开他的大脑袋。 一时间,马车内欢声笑语不断。血络与影魅在马车外对视一眼,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小罗叉着腰,哼着气,走出来直接歪向马车一边,怒道:便宜了那两个小子要和本大爷同辈!这绝对不行!还有另外焰儿和鱼儿这两个小鬼呢!以后我要娘亲叫我罗哥! 血络: 影魅: 花容几人团聚时,三公主已经听下人说及此事,绯妩安排的天衣无fèng,只说是秦醉有事找花容商量风华楼安排迎接节事宜。 赵淑雁与苏煜回到内院时,早晨发生的事qíng早已传到了三公主面前。 苏煜状态焉耷,离开花容住的客房院落后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三公主唤了他几声,苏煜也没反应,只得jiāo代下人好好伺候二公子。 公主不必担心,煜哥哥只是一时难过赵淑雁担忧地看了一眼苏煜,语气低落。 公主!风华楼的掌柜嚣张无礼目中无人,根本不将我们苏府和公主放在眼里,仗着一张脸蛊惑二公子,不仅不将二公子与少夫人放在眼里,一听说公子与少夫人关系好就给二公子脸色看!少夫人脾气好不与她计较,二公子天xing善良,更不愿说出委屈 赵淑雁身边的一名梳着双环髻的淡绿短袄婢女站出身,语气颇为气愤,很为赵淑雁鸣不平。 三公主闻言,脸色难看,她听说了清晨之事,却没想到风华楼的人竟然在她的地盘上给自己的儿子下脸!真以为仗着自己的儿子喜欢她就可以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竟然敢让人掌苏府婢女的脸?打狗还要看主人! 好歹她也是一国公主,凤来仪即使是皇室撑腰,皇室怎么说也会给自己一点薄面。 本公主知道了,你们都下去,淑雁跟我过来三公主牵过赵淑雁的手,坐到内厅如意雕花小条几上,赵淑雁乖巧的挨着三公主坐下: 公主煜哥哥他是不是喜欢那位绯姑娘?赵淑雁垂着眉轻咬下唇,绞着手中的娟帕,盈盈水眸眼泪颗颗如掉线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