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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鲤的心却凉了个透,他知道自己的错处要被红雀发现了,想到的首先并不是责罚,而是红雀的嘲讽或是呵斥。 红雀已然知晓白鲤在藏什么了。只见字条上那个主人的‘主’字上的点横有涂抹过的痕迹,尤其是那一横的起笔处,很明显地多出一点,很像是和起笔一点的连笔。 但是白鲤是不写连笔的。 红雀又翻出一张写有主人二字的纸条来对比,发现那一张上又是工整的字迹,半点多余都没有。只有这一张上面是连笔。 这不是连笔,是白鲤写错了,想要遮掩改过来的。 “你是想写雀儿,写了两笔又连忙改的吗?” 红雀轻笑着对白鲤说道,他得意地看着白鲤身形一颤,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是……是属下疏忽。” “哦?疏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小心了?” “属下……知错。” 白鲤再也站不住,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扶在地上的指尖轻轻颤抖着。 红雀见状一惊,忙收了一脸顽皮的模样,将白鲤拽起来按回到椅子上。本来只想着捉着他这处好生逗弄一番,没想到竟然玩大了。红雀一心想着该怎么收场怎么安抚白鲤,压抑了整整两日的冲动便趁此偷偷溜了出来。 等红雀意识到时,自己已经侧坐到白鲤腿上了,连忙想要起身,却只是想了想,又看见白鲤搂着自己腰间的手,红雀更是连想都不想了,正大光明地往白鲤身上靠了靠,心中暗自想着:这可是你抱我的,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就怪你媚主。 红雀趁机又在白鲤脸上捏了一把。抱都抱着了,不差这一下。 “自己说,是不是该罚?” 白鲤被红雀蹭的呼吸轻颤,却又不敢躲,只紧张地应了。 “是,属下任凭主人处置。” “哦?任凭我说……那就罚你把这所有的主人二字,改成‘雀儿’如何?” “主人!这……” “改了。” “是……” “这有什么不肯告诉我的?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喜欢听你这么唤我,你怎么不信?” “属下……记住了,属下知错。” 白鲤提笔沾饱了墨,将主人二字划掉,却再也落不下笔去,一直到脸上烧红了也没能写完一个‘雀’字。 恍惚间,一个模糊的光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周遭仿佛不再是这间屋子,而是变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野地,阳光正好,一名少年逆着光正站在自己面前,片刻,又觉得他似乎是在向自己跑来,那个人就如同他背后的光一般明亮而耀眼。 然而很快,画面便碎裂了,再也想不起其中细节来。 白鲤忙努力试着再去拼凑,却只觉得还差些什么,好像还差些什么就能想起来了…… 红雀本想盯着白鲤把自己的名字多写几遍,这样说不定白鲤就能渐渐习惯叫自己雀儿,而不是主人,更不会明明都要写对了,写了两笔后却还要掩饰修改。 然而他见白鲤下笔极慢,眼神忍不住向别处跑去。 就看见书页上的几行菜谱: “……过油后,鱼皮焦香酥软,白rou鲜嫩可口,再淋上金黄的汤汁……” 本就没吃饭的红雀肚子里一阵轻响。 “我饿了,先别写了,吃饭去。” 红雀将笔杆从白鲤手中抽走,笔尖的墨痕在他虎口和手背上划出一道黑印,红雀见状用自己的袖子胡乱擦抹了一下,却把白鲤的手弄的更黑了。 “……别管它了,一起去……” 红雀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为何要一起吃饭?没道理啊,自己已经躲了白鲤好几天了……不能,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白鲤以为主人想要尝自己的手艺,有些无措地说道:“可是属下还未学会这些菜品,只是看了些现成的菜谱,并未来得及实验,做出来应当不合您的胃口。” 红雀听了一愣,他倒是没想着这么快就能重新吃上白鲤做的菜,不过白鲤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问道:“说起来,你为何要看这些书?我记得你以前做饭很好吃的,” “可是……属下隐约记得,当时条件很差,生火的柴也不好找,掌握不了火候,猎物也是匆匆打来的,无法挑肥拣瘦,再加上几乎没有什么调料,想必很难满足您的口味,如今怎么能再让您吃那些糟粕?” “不是糟粕!” 白鲤神色平静地细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回忆,红雀听上去却宛如一枚枚尖刀扎进了自己心间。是啊,当时条件那么差,自己就生活在其中,怎会不知其中艰辛,然而自己却还是…… 还是对白鲤做的饭菜挑三拣四,次次都有不满…… “等你学好了做给我吃,不着急,我等你。” “是,属下遵命。” 红雀此刻只想着这次不管白鲤做成什么样都一定要香喷喷的吃完,再好好夸他两句。 白鲤却不知道红雀在想这些,只惦记着他说饿了便就着现在的姿势将红雀轻轻揽起说道:“好,那属下抱您出去用餐。” “唉别,你不用抱我,我自己能走,我那脚伤哪有这么疼!”红雀想着自己已经坚持这么多天了,这样下去岂不是又要让自己食髓知味了起来,要是再被白鲤这么惯下去,红雀没信心还能重头再忍一次。 白鲤站起身来,两人的重量一齐压在了连续几日被拉扯脱臼后再次复原的右脚上,数倍于平时的剧痛宛如千根钢针扎入骨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