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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萦柔扶她坐下,又执起杯子,给她添了一杯茶,“jiejie真真是谬赞了。不知jiejie今日来,所谓何事?” 竹影笑了笑,“今日来,着实是为了公事。太后娘娘听闻你们铺中的香薰乃是极品,所以便想让你承办皇宫中未来一月的熏香蜡烛及宫中各位主子的香囊。” 能承接得到皇家御用的买卖,这是许多手艺人一辈子的梦想,温萦柔不曾想她这店铺开了才短短几月,便能得太后娘娘如此青睐。 且虽然如今只是试用,可温萦柔对自家的货物有信心,觉得定能拿下下半年皇宫的订单。 今后有这样的名头打出去,便再不愁没有银子赚。 这样的大好事儿,一下子砸在了温萦柔头上,她欣喜中带着惶恐,立即就要跪下谢恩,“请jiejie转达,民女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竹影忙扶住她,“如今太后娘娘不在,meimei快别这么多礼。” “这事儿,本应是皇宫中的内官cao办的,可是到底还是要先试试东西,所以太后娘娘才让三姑娘来cao办,说起来,这活儿还是我从三姑娘的婢女手中抢过来的,就想着来见你一面。” 温萦柔笑笑,“jiejie以往便对萦柔照拂颇多,今后若是得空了,定要来常坐。” 竹影笑了笑,低着头并未说话,只是抬手,托起了放在桌面上的茶杯。她端着茶杯,放在了窗前的阳光下照了照,“这瓷杯中间乃是镂空的,配着白瓷往这太阳底下一照,中间的芙蓉花纹路便能清晰可见,真真是好东西。” 温萦柔迎上去笑道,“这杯盏的确是好手艺,乃是我从京郊一磁窑中收购而来的,原是我撞着大运了,碰到了这样好的成色。” 竹影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meimei许是有所不知,这手艺,乃是江南贺家窑厂的独门手艺,这样的瓷杯极难烧制,两年许才能烧制出一套出来,且从来都是紧着权贵送去宫中。就连王府之中,也就三姑娘的库房中有一套而已。” “meimei就不奇怪,为何你会在京郊的一普通窑厂中,寻找如此珍惜奇物?” 温萦柔愣了愣,脑中炸裂一下,“这、那老窑长只说是新研制出来,我便没有多想……” “meimei想必只买到了这一套,可既然是新手艺,那窑厂为了盈利,必然会倾尽全力生产,这杯盏如此招人喜欢,meimei可瞧见别人买过用过?” 温萦柔电光火石一霎那,怔然道,“jiejie的意思是?” 竹影的指尖摩挲着杯壁,缓缓点了点头,“meimei如此聪慧的人,眼下理应想到了。” “没错,这些都是二爷着人安排,寻找了合适的机会,让你得来的。” 温萦柔咬着唇,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店铺初开时,的确担心银钱不够,所以购货向来小心,常去些偏僻的地方,淘换一些自己喜欢的物件。 她只以为自己运气好,不是碰上人家折价销售,就是买一送一,甚至还在路上捡到过布满了灰尘的异石摆件…… 他为何,为何要如此对她?…… 竹影的手指,从屋中的物件一一划过,继续说,“金缎的垂幔,江南的竹丝,西北的玉石,海南的珍珠……这些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王爷心思慎密,事儿办得细致,meimei便当自己幸运?” 温萦柔蹙着眉头,眼眸轻眨几下,“他,他明明只拿我当玩物……” 竹影摇了摇头,“真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爷对你如何,我们这些下人眼里都看得清楚的事儿,在meimei心中,居然是如此想的。” “难怪王爷就算知道你退婚了,一时也情怯,不敢亲近meimei,只日日在你家对面的茶馆,看着你打烊关铺离去的身影。” 竹影又道,“若是王爷对你不用心?你以为章公子的书信是为何在短短半日时日之内,便从蜀地送到了京城?那是王爷初时听闻了流言,便勃然大怒,让人快马加鞭,去蜀地讨回来的!” “若是王爷对你不用心?你弟弟温文博,一个从未学过半分刑理之人,为何能在京城当捕快?还得拜名师指教,不过破了几件凶杀案,便能连升三级?” “meimei,我今日来同你说这些,便是要让你做出个决断。” 温萦柔的指尖,不知不觉已经抓紧了膝上的裙摆,“什么决断?” “我是同爷从西北来的老人,二爷看着位高权重,实则这前半生一直是在刀口上舔着血过活的,没过过一日安生日子,笑都未曾笑过几回。唯一开怀的,便是你当时在王府中服侍的时候。” “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之前王爷甚至将你二人的喜袍都购置好了,之所以没有立马收了你,便是因为忙着让人修葺田柳村,让你家母安心,给你体面尊荣。每曾想你却徒然出府,一丝旧情都不念。” 竹影定定瞧着她,“meimei,你能否做个决断?你若真对王爷无心,你能否去同他说清楚?免得让他日夜挂怀?” 竹影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锤在温萦柔胸口,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脑中有些混沌,甚至连竹影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从房中的各种摆饰一一扫过,心中开始绞痛起来。 当真,是她误解了他么? 过往的种种皆浮现在她眼前,那块貔貅玉佩,村子里过年送的红钗,低价购置的宅子,宋曼蔓有意无意的照拂,红彤彤的果子,温文博的升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