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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极轻,字字却透着高人一等的傲慢,脚下高跟鞋踩过那张出生证明的纸张,就如同要将姜奈的人生狠狠碾压一般,距离挨近三分,语气仿佛是淬了毒:“还是你被谢阑深睡了几晚,就觉得自己终于能脱胎换骨,以后就能在豪门里立足了?真是可笑至极,被人当泄欲的玩物还不自知呢。” 姜奈根本不愿意和钟汀若浪费时间,在这口舌之争上。 她伸手将路过的招待生盘子上红酒拿过来,雪白的手腕抬起,面无表情地淋了钟汀若一身。 钟汀若这下不能忍了,胸口激烈的起伏,语气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姜奈,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眼睛都是通红的,正喊着招待生去找保镖过来,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这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递来了纸巾,嗓音温和平和:“汀若,别闹了。” 钟汀若愣了下,转头看向出现在身后的程殊。 程殊将接待生拦下,本意是不想将这事闹大,拽住她手腕到身边来,又对冷清站在原地的姜奈说:“弟妹,有什么误会我们私下解决可否?” 当着包厢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有误会也难以说清楚。 只会为了争一个输赢,将彼此体面都撕得粉碎。 姜奈没回话,反倒是钟汀若听到弟妹两个字,指尖用力的没入手心,压抑着极深的恨意问:“你叫她什么?” 想挣扎开,结果程殊看着清瘦温和,手指力度却很大,云淡风轻道:“弟妹,阑深的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钟汀若所有的声音,都被程殊这句话哽在了喉咙里。 倘若说之前姜奈动手,让她没了名媛体面。 程殊对姜奈的身份称呼,更让她颜面尽失。 当事人都走了,看戏的人也纷纷散场。 在会所外。 程殊先把钟汀若塞进了车内后,提出想送姜奈先回去。 看着车后座的女人,姜奈平静地说:“不用了。” 经过包厢里的事情,程殊对姜奈是略尴尬的,又觉得就这样走了,将来碰面会更尴尬,想说点什么,酝酿了会用词:“弟妹,汀若她情绪现在不稳定,等我安抚好她,会亲自登门道歉。” 姜奈觉得程殊都变成前夫了,大可不必管这些。 她对事不对人,漆黑的眼眸盯着他说:“我不知道钟汀若还想做什么,这次我不找她,下次她还会变本加厉。程公子,她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清楚吗?” 程殊沉默了几许,面对她委婉的话,笑容接近无奈说:“我知道。” 他侧头看车窗的地方,仿佛永远只能这样看着钟汀若的侧影,低声往下说:“从我初见她开始,就对她一见钟情了……那时汀若还是阑深的未婚妻,对好友的未婚妻起了心思,让我愧对这份兄弟情。” 这也是为什么,程殊明知道钟汀若心里从始至终爱的是谢阑深,还能无限包容她。 在这段感情里,他将自己看成了偷盗的贼。 “后来被阑深看穿了心思,是他主动为我牵线,搭上了钟家这门亲事。”程殊不想姜奈误会,趁着机会跟她坦白一些事,以及透露些谢阑深的情况:“弟妹,阑深没有将你视为玩物,你别看他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在谢家他的话就是规矩。那都是他经历了常人承受不了的一些事,换来的。” 姜奈对谢家的事一概不知,也不知是不是谢阑深有意不让她接触。 她指尖掐进手心,闭住呼吸问:“他都经历了什么?” 程殊没有多说,只是透露几点:“在谢家,阑深原本有很多兄弟,都死了……只剩下谢临一个。” 死了。 这个词,让姜奈的心脏猛地收紧,疼到后背冒汗。 程殊对谢家隐秘的事不方便说太多,话里也极为隐晦:“当初阑深上位成为家主,是谢家内斗最严重的那年,无论是哪家媒体报社都不敢登报谢家的新闻,否则恐怕会连续几个月,头版新闻都会是……自从谢老爷子病逝不到一个月,谢家又接连出意外了。” 可以想象,谢阑深身处于的环境,是充满了危险和杀机的。 “谢家的男人命都很硬,除了把自己折腾死外,旁人是伤不了的。”程殊见姜奈脸色苍白,体贴的加了这句。 姜奈知道他是有意安抚,唇瓣扯了扯弧度。 程殊话已尽此,说这些是为了让她知道,谢阑深比谁都想过正常人的日子。 这些做兄弟的,也是真心希望他身边能有个贴心温暖的女人,低声对姜奈说:“我先走一步,对了……阑深现在应该早就停药了,你要愿意的话,最好是能给他生个孩子。” 程殊这话没别的意思,谁不想谢阑深有妻有子呢,就当他是自私一回,用谢阑深的旧伤,去哄骗姜奈心软。 姜奈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许是一下子脑袋接收太多东西,让她需要缓缓。 脚上的高跟鞋,就跟没什么力气,随便走到街头的长椅坐下,任由细雨飘浮在头发间。 她将程殊的话,一句句的反复翻出来解读。 心里很清楚,会这样透露这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多半是怕她因为钟汀若的事情,影响到了与谢阑深的感情。 姜奈发凉的指尖揉了揉眉心,唇角的微笑里加了一丝疼意。 没有人知道当她被困于深渊最深的泥泞里时,是谢阑深的出现,是他朝她每一次伸出的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