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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蒨摸了摸糊糊的头,想起那苦涩的滋味,只道:“不必,往后也不用煎煮。” 她又问:“乔杏呢?” “乔杏jiejie带着几个婢子在收拾书房。”霖儿只当是糊糊不再服药,松了口气。 王蒨应了声:“命人去备水吧。” 她快步往小房里走,银球和圆饼正在房内追逐,打闹得不可开交。见糊糊窝在王蒨怀里,两只狸奴虎视眈眈地望着它。王蒨将糊糊放了下来,喂三个小祖宗吃饭用水,给它们三个顺了毛,糊糊嗅了嗅她的手,像是在安抚她。 银球和圆饼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倒也像争宠一样疯狂地挤开糊糊,轻舔王蒨的手心。 王蒨忍俊不禁,心头愁云散去。 没一会儿,婢子来通报浴房备好了热水,王蒨安抚好几只小家伙,往浴房里去。 她褪下一身金钗华服,在池中放松了身子,可李意行的身影与一言一行仿佛挥之不散,不停在她脑中浮现。 王蒨总感到李意行有些古怪,若有似无的阴冷与控制欲,隐藏在他温柔秀致的皮囊下,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按捺不住本性。他的身上也总是很冷,王蒨记得很清楚他前世并非如此。 遽然之间,她想起了那夜在临阳城,她摸到他冰冷的手,李意行说他贴了冰鉴,果真是如此吗?一定不是的,他在骗她,王蒨想着,他就像……像蛇一样,冰冷又爱控制她,可不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吗? 想到这里,王蒨顿时打了个颤,她扶着浴池的边壁,又往热水中钻了钻。 乔杏大大咧咧地在外面喊她:“公主,书房都收拾好啦,要使人进来伺候吗?” 王蒨亦是高声回她:“不必,都下去罢!” 她在水中越泡越冷,没了洗沐的心思,很快就起身穿上了宽袍往书房去。 两个双螺髻的婢子在房外点香驱虫,三公主久不用书房,这会儿四处都被重新擦了一遍,换上了轻纱的窗幔,夏季的虫鸣声隔得很远,架上的书换成了竹筒与史册政籍,都是王蒨方才从长姐府中带回来的。 夜里她见李意行高烧不醒,请过郎中看了后,自己与二姐一同去往长姐府中用膳。梅珍姑姑亲自下厨,煮了一桌都是她们几人爱用的,吃到一半,江善还来了一趟,说是要正事要商议,可说完之后也不愿走,长姐留他吃了几口饭,又叫他赶紧滚。 王翊看不惯王楚碧口是心非的样子,笑得快要岔气,姑姑连忙给她拍顺了,王翊又与王楚碧喝起酒来,都是烈酒,江善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王蒨只在一旁小口喝着果酒,她不想回府,两位jiejie也不曾过问。 酒足饭饱后,王翊又临时起意,命人去拿了玄铁长弓,手把手教起了王蒨如何使弓。 二姐可比李意行严苛多了,王蒨有几处姿势不对,还被她拍了拍,好不容易有模有样地拉着弓,谁成想一个没绷住,松开了弦,弓箭射在了王楚碧府中的柱子上。 众人一番笑闹后,王蒨厚着脸皮向长姐借来了书籍翻阅。 她对政事可谓一窍不通,这会儿翻阅起长姐读过的书册,即便四处写着随记,可看在王蒨眼中,仍然是晦涩难解。她长叹一口气,点上了白蜡,告诉自己万事开头难。 今日李意行病倒,王蒨也没让下人帮忙,自己在房内摸索了半晌,将衣裳一件件穿得妥帖,发髻也是自己挽了起来,样式很简单,但也没什么不妥,若非时辰赶得紧,王蒨甚至想给自己再试着上个妆。 王蒨相信读书亦是如此,勤勉不懈总有回报,因此,她才书房内坐到子时才打着呵欠回寝房。 寝房外的壁灯吹灭,房内只留了一盏微弱的油灯,李意行靠在软枕中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拧着眉一动不动,好像又发起了低烧。 王蒨见他睡在角落里,也懒得再把他叫醒,褪去鞋袜上床,二人中间隔得很远。 油灯飘忽,被她吹灭,房内一片昏暗,王蒨侧着身子,盖着被子快要睡着,李意行又不死心地叫了声:“阿蒨。 王蒨累得要命,实在不想争辩,没有理他。 李意行自她背后拥住她,语态温柔:“阿蒨,我思前想后,这会儿不是和离的好机会。” 王蒨不得不睁开眼,她试着去让他松手,也只是徒劳,只能任他抱着:“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的身上很烫,是因病才会如此,声音听起来倒没什么不妥:“成婚一个月就闹着和离,历来是没有这种事的,何况你我二人还是指婚。” “我明白你恨我,讨厌我,但此事再缓一缓,好不好?”他近乎于哀求她。 可王蒨还是不愿意:“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意行撑着身子看她,二人的面容在夜色中无限接近,他漂亮的眼睛里有些痛苦和难以分辨的意味,掺杂在一起成了疯狂地执念。 “你不想看到我,过两日我就会回临阳城,”他说着,歪头看她,“谢氏的人蠢蠢欲动,你阿姐随朝听政无非是想分一杯羹,这会儿你我二人还不是分离的时候,你仔细想一想,阿蒨。” 王蒨听到他说要走,才清醒了些:“分居吗,也成,什么时候走?” 一个在临阳一个在洛阳,王蒨怎么想都觉着很舒坦。 没料到她如此决绝,李意行轻笑:“等我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