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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池的心往下沉。 安寒说:“她去橙果的年会了,和葛苇黏糊了一晚上。” “啊。”顾晓池不知该说什么。 “我以前知道她家境不错,可不知道她爹那么牛。”安寒说:“原来她家那个贺氏集团,就是做物流那个贺氏。你听过吧?触角很长,娱乐圈都有涉足。” “贺淼也不知是不是学画觉得平淡了,竟然要进娱乐圈。”安寒啧啧称奇。 顾晓池轻声问:“要进橙果?” “不是。”安寒说:“贺氏注资了柏萱,贺淼签了那里,她昨晚去橙果的年会,据说是去挖角葛苇的。” “应该……没答应吧?”顾晓池问。 因为她觉得乔羽在国内的经济约,就签在橙果,葛苇应该不会离开橙果。 果然安寒说:“是的。但这不是最大的八卦。” “还有什么?”顾晓池眼皮一跳一跳的。 “说出来你都不信。”安寒道:“贺淼她跟葛苇表白了。” “什么?”顾晓池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安寒继续说:“据说追葛苇的人可多了,毕竟现在乔羽订婚了么。贺淼说,昨晚年会上,给葛苇送车送房子的都有,还有好几个小鲜rou,趁着喝多了总往葛苇身上靠,一看就不怀好意。” “那……”顾晓池想问葛苇是怎么回复的,却觉得嗓子发涩。 安寒说:“葛苇好像都没收。但是……” 顾晓池捏着床头柜上的书角。折起来,又放下,折起来,又放下。 深深的一道折痕,像折在人的心上。 为什么所有的好消息后面,都要跟一个“但是”? 安寒说:“但是葛苇说,追她的她都欢迎,来者不拒。” 顾晓池想起葛苇的那句话:我没有心。 那句话的意思是,她也不知道除了乔羽,她还能不能喜欢上其他人吧。 顾晓池只是她所有可能性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你怎么不说话?”安寒问她。 顾晓池艰难回答:“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虚无的解释了一句:“我不太八卦。” 安寒哈哈一笑:“那就祝我们都不挂科吧。” 美院的考试涉及一些教授的主观分数。放假的时候,期末考的成绩还没公布。 顾晓池挂了电话后,说来也巧,收到学校的短信。 各科的成绩都出来了,顾晓池看了一眼,应该还算不错。 又一个电话进来,是周骊筠:“成绩看到了?” “看了。”顾晓池轻声说。 “这学期的一等奖学金是你。”周骊筠笑了:“老师很为你骄傲。” “谢谢周老师。” 顾晓池诚心诚意。从入学开始,周骊筠对顾晓池指导不少。 周骊筠说:“大二会分专业方向,你可以先开始考虑了。” “油画应该是不能放的。”周骊筠不愿放过这棵好苗子:“但你脑子快,又勤奋,服装设计或许也可以兼顾。” 周骊筠看过顾晓池画的人物,眼睛会说话,这还不是最难得的,就连那些衣服的褶皱,都在配合着动作,述说着人物的情绪。 周骊筠知道这孩子真正有天赋。也知道她家的情况,不能只玩纯艺术曲高和寡的那一套,所以早早替她打算。 顾晓池感激:“好,我会考虑。” 周骊筠神秘一笑:“你不久后,应该会收到我的新年礼物。” 周骊筠对顾晓池,好得过分。 挂了电话,顾晓池去告诉奶奶自己得了一等奖学金的好消息:“下学期的学费,您不用犯愁了,我自己打工的钱,够付生活费就成。” 奶奶拍着胸口:“阿弥陀佛,这是你在天上的爸妈保佑。” 顾晓池沉默。 她并不确定是不是。 按说小孩三岁之前是不应该有记忆的。可顾晓池分明记得,在爸妈外出打工以前,春节的时候,她见过她们。 父亲喜欢喝酒,五官英俊,却有酒糟鼻。倒是母亲与现在的顾晓池,长得更像一些,一双哀怨的眼睛,比顾晓池妩媚。 母亲看着顾晓池的眼神,不是温情,是嫌恶。顾晓池听到她说:“怎么就意外生了你呢?” “要是没有你,我们肩上的担子,可就轻多了。”母亲叹了口气。 “真希望当时流产了,让你死在我肚子里。”母亲抱起顾晓池,把她往天上抛,又接住,像对待一个什么小玩意儿,嘴里念念有词:“小累赘,小累赘。” 再后来,父母就出事了,再也没回来过。 顾晓池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被同学欺负得很惨,回来后沉默很久,对奶奶说起这段往事。 “没有人爱我。”年纪那样小的顾晓池,下了老成的结论:“奶奶,除了你,连爸妈也不爱我。” 奶奶大骇:“胡说,三岁以前的小孩子能记得什么,那都是你自己臆想的。” “都怪你爸妈陪你太少。”奶奶拥住顾晓池:“但他们是爱你的。” 顾晓池沉默。她不想跟奶奶顶嘴,但她不信。 母亲的眼神和语气都太生动,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顾晓池不信那只是她的臆想。 没有人爱,养成了她淡漠又冷清的性子。从小到大唯一感受的温暖,第一次来自于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