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页
“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啊!”姚茗岚扬高了声,掩不住怒火。 “那个女人”柏应希看着母亲,声音非常冷淡:“她有名字,她叫舒意。” “所以呢?嗯?所以你原来是为了她?为她流产的事心中有怨?你在责怪小欣?”姚茗岚质问道,怒容满面。 柏应希不语,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流产是意外和小欣有什么关系?你不能把这事怪在小欣头上!她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能怪谁?何况你不是给了她很多钱!”姚茗岚火道,恼怒不已。 这事她想起来就有火,心烦得很!一个跑场子的女人,跟过去跑江湖的有什么区别?就是个拿身体当本钱的玩意!打发个几十万绰绰有余。而就算他要讲情义,毕竟跟了他三年,那给个一两百万也行。 可他倒好,要做就做最慷慨的凯子!他给那女人的钱,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叫柏氏五六个年薪百万的中层管理人员,一齐奋斗一辈子也赚不来! 短短三年的婚姻,那个女人骗得的财富,他们柏氏年薪千万的高管也要鞠躬尽瘁,cao劳小半辈子。这一回,更离谱,坐一趟车三万块!他脑子进了水! 柏应希闭了闭眼,神情变得阴郁。默然半晌他涩声道: “我不怪小欣。” 他怪的是他自己。 那个女人,是的,她有名字的,她叫舒意。 她出事那晚,是她第一次开口对他提要求或者说是恳求。她请求他留下来。她说: “我也害怕。” 可他回应她的是一句:“对不起”。 而在她出事时,医生并没能第一时间找到他。那会他忙于安抚失控的裴欣,安慰她的惊恐一如他以往常做的那般。他关了手机,医生打不通他的电话。 隔天他满身疲惫回到公寓,看见家里一地的血。那血多得就好像将一个人身体里的血都倒空了一样。浓稠的半干涸的血,从客厅一直绵延到卧室,触目所及到处都是血,地上有明显爬行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她从卧室一路爬到客厅…… 为了自救。 心随念转,柏应希又闭了闭眼,时隔两年,那副场景他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他想,终他一生,他大概也不会忘记更无法释怀。若非亲见,不能体会那一刻他心下的震动。 后来在医院,他看见她虚弱的躺在那里,脸色白得象纸,原本健康红润的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他坐在她的病床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听她微弱的呼吸,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死去。 他从来没见过她那副样子。 一直以来她任劳任怨,好像永远不会累。在他面前,她总是精力充沛,充满了明艳的生命力,象一株挺立舒展的向日葵散发着勃勃生机,照顾他料理他的生活。 可是医生说,她流产是因为孕初期过于劳累。 对此,他不怪裴欣,他只怪他自己。没有任何推卸的借口,他是一个严重失职的丈夫。也是她太顺着他了,习惯成自然。让他自私冷漠,安然享受她的付出。让他漠然视之,听任母亲和小欣对待仆人一般的使唤她。而那段时间,她肚子里孕育了他的骨rou,怀着他的宝宝。 又或许,他得承认,彼时,在他心里,他是有些看低她的。不为别的,只为他们的婚姻最初就不是因为爱。她拿他当浮木,当作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他拿她做筏,对抗母亲发泄他的愤怒。 “我不会娶小欣,我对她的感情在五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柏应希阴沉的看着母亲,语声没有一丝起伏: “我希望您明白,这和舒意没有半点关系。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小欣自己的问题。” “因为小欣她不能生吗?”姚茗岚面色同样阴沉,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眼神盯住儿子。 柏应希眼里闪过一抹阴影,他面上肌rou抽动,十足压抑的忍耐的说: “在我和她订婚前,不,应该说,在我们恋爱时,我就知道她不能生。” 他眉眼沉沉,语气生硬而机械: “我做好了一辈子,做丁克的打算。” 姚茗岚闻言,神情一缓: “你知道小欣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害怕。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应希” “她需要心理医生,我帮不了她。”柏应希再度打断母亲。 他忍了忍,将兜上喉间急于冲破喉咙的那些话重新咽下。随即,他不再去看母亲的表情,转身就走。 少顷,拉开门,他看到脸色发白的裴欣。 柏应希看看她,没有言语,擦身而去。 如他所言,他不是心理医生,他治不好她。 “应希哥!”裴欣追出来,声音颤抖。 柏应希停了停,终是没有回头大步前行。 “应希哥!”裴欣急步跑过来,在他走出客厅前拦住了他。 柏应希看着她,不说话,神情有一些冷淡。 “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你恨我伤害你,所以你始终不肯原谅我!”裴欣眼泪流下来,望着他伤心的说。 柏应希看着她的泪水,脑子里浮现出另一张脸。舒意从来不哭。至少他没见过她流泪。她安安静静呆在他身边,直至那天,她躺在病床上,笑着跟他说离婚。从头到尾,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她没有在他面前哭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