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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男子摘下半脸面具,看模样正是当日候在抚春坊花船上的人,他转头对黑衣人道:听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听云也摘下了蒙面的黑布,却露出了一张白净的面庞,与上次在花船上的样貌完全不同。听云自幼跟随少主,极少见少主如此。他完全不思考这个问题,马上摇头道:属下不明白,机会难得,少主方才为何不将实情告知? 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蓝衣男子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语一般呢喃了一句。她本来可以安心过富贵的生活,不需要被这一切打扰啊。 可本就是她们源家背信蓝衣男子眉头一紧,扫他一眼。听云见状忙住了嘴道,属下失言了。请少主责罚。 蓝衣男子叹了口气,挥手示意他退下。流风和听云两兄弟自幼跟随他,一向只忠于他的指令,兄弟俩都能力极强,但性格迥异,哥哥流风沉稳谨慎,从来只是听命行事不多言语,听云则更加活泼爽直一些。 其实,该怎么做他心中早有答案。且不说陈年旧事的是非对错,单凭自己在义父临终前的承诺,他也必须来找她。 第23章 痕迹 沐桐轻手轻脚地帮昭璧公主更衣,心下又是疑惑又是气恼。她贴身服侍公主多年,少有错漏,可最近却是接连出错,今天干脆低级到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留意了一下,昭璧公主仍是一副似乎心不在焉又似乎有所思的样子。 沐桐低头为她理顺裙身,终究还是怯于开口。方才,马车一停,看似睡着的昭璧公主睁了眼径自下车回屋,连搭句话试探一下的机会也不给她。沐桐很沮丧,公主一定生气了。想来公主如今的性情比往日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活泼,对她们也比以往亲和了许多,可她万不该因为公主宽厚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 沐桐。 沐桐下意识地应诺,手上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我的背上是有什么痕迹吗? 沐桐一惊,心脏擂鼓般地巨震了几下。这似乎是种条件反射,毕竟她贴身服侍昭璧公主的第一刻起被叮嘱的事情便是不可对任何人提及昭璧公主身后的印记。可这个任何人包不包括公主本人,沐桐从来没有想过。 沐桐这一犹疑,林羽乔便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判断。那蓝衣男子在她后背那一扫,似乎就确认了她的身份。而一些如散落的珠子般零碎的记忆也由此被串连了起来,比如,霄云宫那面昏黄的铜镜,又比如昭璧公主身边只有唯一一个在宫外便贴身服侍她的侍女沐桐。而关于这些,沐桐知道什么呢? 沐桐被公主紧盯着,心中愈发忐忑。公主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方才一定发生了什么,而自己也一定不是莫名其妙地睡过去了沐桐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冒了汗,心中万分挣扎。 沐桐一反往日镇定的模样低头一言不发让林羽乔心生疑惑。因为昭璧公主的记忆,林羽乔对沐桐是全然信任的。而现在,她想起昭璧公主临死前被背叛捏碎的感知,不由得心下一沉。可她本能地还是想去相信这个人:沐桐的尽力尽力,她能感觉得到,而且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若连沐桐都不可信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呢?更何况,沐桐的反常可能另有原因,未必就是对她有异心。 她既然想让沐桐坦诚相待,那她自然也不该有所隐瞒。 方才发生了一件事。她留意到沐桐神情中焦虑和关切渐渐聚积,才将方才在宫中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与沐桐听,事已至此,你还打算瞒着我? 沐桐万分惊讶,终于下定决心道:您身后腰间的地方的确有个莲花形状的痕迹。 为什么刚才不肯告诉我? 祝先生特别吩咐过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沐桐道。祝先生是早年为昭璧公主治病的名医祝淼。奴婢不知道为什么,可先生是对公主好的,他既然这么吩咐,一定也是为公主好 林羽乔恍然,这样看来,她若不说方才的事情,沐桐就算触怒自己,被自己怀疑,只怕也不会说的。林羽乔眼眶红了,想起方才那一丝怀疑的念头心生愧疚,她紧紧握住沐桐的手,轻声道:我明白,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好。 沐桐不知道公主为何反应这么大,但很是感动,又觉得大受鼓舞,马上知无不言起来:其实现在已经不大看得出来了,奴婢记得小时候看到的颜色很亮,后来颜色就慢慢淡了。 祝先生还有其他此类嘱咐吗? 再就是反复叮嘱我公主体弱怕冷,一定不能着凉。 祝先生总是一张万年不变的公事公办脸,但凡开口必定是言及病情,其他事情一律充耳不闻一言不发。也正因如此,昭璧公主曾受了他多年的治疗和照顾,还是对此人一点也不了解。 不过,她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祝先生的。毕竟沐桐是祝先生选来的。小小年纪便被安排在她身边,却办事周全又忠心不二,应该多多少少是被祝先生教导过的吧? 给她选择了最得力的人手,却与她刻意保持了距离。林羽乔有些诧异,医者父母心,却也无需妥帖到这个地步。而且据说祝先生行踪不定,可她养病那些年祝先生一直都陪她待在芜山之上。他一个名震江湖又是再清高不过的医者,何必对一名天家公主做到如此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