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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天晚了,你先回去吧。今日白姨娘要来侍膳,娘这儿就不留你了。 是。 谢华晏离开正院。缓步走在抄手游廊上,她忽然又想起方才那两个人来。 都是好家世,好相貌的人啊。 若是当真结为夫妻,举案齐眉恩爱缱绻怕是不可能,但她会努力做到相敬如宾,成为一位贤妻。 她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 翌日早上,谢华晏早早便醒了。 并非因为做了什么噩梦惊醒过来,反倒像是一场好梦做到了尽头,自然而然地收了尾,于是梦中人就缓缓清醒过来。 谢华晏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屋内的光线还有些暗,应该是因为时辰尚早。 可她却觉得已经睡足了,索性坐了起来。雪白的绸衣和苏绣缎面棉被摩擦,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此时天色尚早,整个谢府都安安静静的。即使厨房和扫洒的仆人早早就起来干活了,也都把声音降到最低,免得惊扰了主子们休息。更何况无竹斋所处极为僻静,一丁点轻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昨夜当值的是锁烟,听到里间有动静,她急忙翻身起来,低声问道:姑娘要起了吗? 里间传来谢华晏的应答声,于是锁烟出门去,先是差人去叫垂灯,再让那些一早候在门前的小丫鬟进来,服侍姑娘梳洗。 垂鬟分肖髻搭着天青衫子月白裙,十足的清雅。再系上一条霜色荷包同一块如意玉佩,谢华晏吩咐着:垂灯随我去给娘请安吧。 谢华晏进正院时谢罗氏正在由霜降挽发髻。谢华晏走过去,扫了一眼一旁的丫鬟捧着的托盘,挑了一只碧玉簪出来:这个配娘今日的衣裳。霜降便接过那支簪子,为谢罗氏簪入髻中。 的确十分相宜。 霜降凑趣地福了一福身子:奴婢本以为夫人平日如此貌美,到底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可今日见了姑娘这般,才知往日竟是将夫人的容貌给埋没了大半。奴婢愚钝,着实惭愧。 谢罗氏笑着假意骂她:当真好利的一张嘴! 霜降不依,继续道:奴婢分明愚钝得很,夫人怎能说是牙尖嘴利 如此打趣一番,一时间,内室笑语不断。 - 因为谢罗氏不耐烦日日看到那些妾侍,是以谢家妾侍不必每日晨昏定省。今日恰巧是妾侍不用过来的日子,因此来给谢罗氏请安的除了谢华晏,就只有谢罗氏所出的谢循墨、白姨娘所出的谢循堂及刘姨娘所出的谢遥安。 谢循墨如今不过十七,却已经在去年秋天就通过了解试,获得了举子身份,这让谢家很是骄傲了一番。如今他正在准备明年春初的省试,只是匆匆地请了安就回他的书房去了。谢罗氏知道他忙,也没留他。于是屋内除了谢罗氏,大小主子只剩下三人。 谢循堂的生母白姨娘乃谢罗氏的陪嫁,将他教导的十分乖巧。谢循堂不过才五岁,却能在位子上安安静静地坐上许久,和十三岁的谢遥安形成鲜明对比。后者虽然还端端正正地坐着,可眼睛却不停地从谢罗氏发上的碧玉簪、谢华晏腰间的荷包玉佩上反复扫过,眼里光芒闪烁。 谢罗氏今日无心应付他们,用过早饭后又随口嘱托两句就让他们散了,只留下了谢华晏。 待谢循堂和谢遥安都告退后,谢罗氏才露出满脸的欣喜来,冲谢华晏道:昨夜我和你爹商量了半宿,定了下来。我们打算应了陆家的提亲。 谢华晏略怔了怔,这才后知后觉的装出几分羞涩来:娘女儿知道了。 谢罗氏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害羞。这几日我们便要和陆家交换庚帖合八字算吉日了,你先将绣品准备好吧。 这里的绣品指的自然不是嫁衣鸳鸯被这等大件,那些早在她及笄前就交给有名的绣娘来做了。谢华晏要准备的,是送给夫家亲眷的绣活儿。虽说这同样可以交给绣娘来做,可亲力亲为到底更显真挚。 谢华晏点头应是。 - 接到谢家同意了他们的提亲的消息,永定侯府自然是高兴非常,急急命人备下礼前去求婚,这一前一后之间竟然不过是隔了几天而已。 不过,待到问名礼成,永定侯夫人却在去佛寺还是道观卜卦之间好生犹豫了一番。 虽然大楚以道教为国教,但在宗教问题上还是较为宽松的,因此佛寺道观都极为兴盛。在京城附近,佛寺以大兴寺为首,道观则以云外观为首,这两处的香火都极为旺盛,而这二者的八字合算又据说都十分灵验永定侯夫人反复斟酌琢磨,参考了京中那一桩桩的美满婚事是在哪儿合的八字,又派了人四处去打听了一番,可到底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最终还是长年礼佛深居简出的老夫人站出来,拍板决定去大兴寺。 合出来的结果自然是天作之合,姻缘天定。于是接下来的纳吉、纳征、请期一系列礼节都很快就被完成了,一百二十四抬聘礼,端的是富贵气象。这样的大礼并不十分罕见,但是多见也是算不上的。因此虽不至于轰动京城,但下聘时依旧有不少百姓在街道两旁观望,指点着那些黄花梨木箱子兴奋不已地交头接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