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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有寻扶余人来问过? 乔停云笑道:扶余话晦涩难懂,整个大胤都找不到几个会说的,只是我看打扮,衣襟却绣着扶桑花。 时雨略想了想,就说:百济等级制度鲜明,贵族才用得纹饰,用扶桑花的,却是刀先城的新氏扶余话,我在得安城的时候,父亲的一名助教就是扶余人,我从他那儿学了不少。 乔停云噢了一声,神色居然有些惊讶。 时雨似乎总是出人意料。人人以为她要逆来顺受了,她却要横眉冷对,人人都以为她平平淡淡了,她却非要轰轰烈烈闹事,连他顺理成章以为她不知晓的扶余之事,她都表现出了十二分的熟稔。 他冲时雨举一举酒杯,低声地道:既然如此,下回便要劳烦你了你不问问傅嘉木么? 是该问问。你可有见着他? 乔停云耸耸肩,说:我只知道他率人退入山谷之中防守,那处地形古怪,常年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当地人都不敢轻易进入,我便作罢了。 时雨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半晌,忽地觉得眼睫微微一沉,她抬手一接,大片的雪花打着旋儿落在她手心。 竟是下雪了。 乔停云抬头看一眼天色,皱眉道:竟是下雪了你穿得不多,赶紧回去,莫要冻着了。 时雨低低应声,转身要走,忽地脚下一绊,往他那处倒去,乔停云伸手搀扶,却被她整个人扑得往后一靠,挨在了身后的腊梅树上。 头顶扑簌落下浅黄花瓣来,惹得人呼吸间俱是甜香,他却脸色发白。 时雨倚着他,手正正好好,按在了他左肩的伤口上,她低低笑了,你没有入山谷,这伤却是从哪来的? 乔停云骤然抬头望她,顷刻间雪便大了,她乌黑发间,瓷白面庞,都落上雪花,却暖洋洋的,没有半分冷意。 第43章 腊梅树下,雪势愈大,二人如同雕塑般站着没有动作。 乔停云忍着伤口疼痛,低声说:这是不经意弄伤的。 时雨便不动,压着他的伤口,冷冷瞧着他,忽地踮起脚来,狠狠拽住了一根垂下来的枝条,树梢花瓣雪水混杂着,落了两人满头满脸。 倒像是乔家初见,她赌气报复他那一句汲汲营营。 她低声道:事到如今,还要骗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乔停云看着她,原来想要调侃一句,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可忽地对上她沉静如水的眸子,话在喉间哽了哽,终于只是伸手,替她拿下了发间的雪花,道:外头这样冷,你怎么还穿这么单薄冷不冷? 竟是还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时雨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她的不悦显见摆在了脸上,又抬头去看头顶转瞬间被雪压得垂了头的腊梅枝条。 她一抬头看,乔停云就动了,用他完好的胳膊制住了她,时雨觉得眼前一花,已是天旋地转,两人之间的位置掉了个个儿,她被人按着肩膀,靠在了树上。 乔停云的玉冠本来就歪歪斜斜,如今竟然漏出几缕来,伴随着主人的动作落在她面上。 同样的招数,还想使第三回 ,他慢条斯理地教训她说,豆芽精,你有点儿瞧不起人。 时雨仰头望着他,他如玉的面庞此刻隐隐透着衰败的灰白,她便明白,两人一番动作,到底还是让他牵扯到了不浅的伤口。她不曾动弹,只是冷眼瞧着他,似笑非笑说:你不愿说?那我来猜。 乔停云莫名觉得这样的豆芽精有点儿可爱,以至于连那点儿焦灼都无影无踪了,他弯眼瞧着她,似乎在等她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时雨说:你就是为了傅嘉木才去的嘉陵关,那个山洞再是有进无出,你也必然探了探我说的可对? 乔停云嗯了一声,并不惊讶她能猜到。 时雨又说:你又特特说到了扶余人,扶余人好战卑鄙,傅嘉木又与他们有宿怨,傅嘉木的失踪,焉知与他们无关?可能伤你的,必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瘴气,要么是人布下的机关,要么是扶余人? 乔停云这才有些诧异,略松了松手上的劲儿,被时雨一把挣脱,她直起身来,冷然却清丽的面庞逼近了他,可扶余人,又为什么会和你起冲突? 二人之间,不管先前主仆之分,还是如今时雨有了郡君身份,都不曾讲过尊卑,甚至连男女之分,都极少提到。 可如今凑得这样近,乔停云却满心不自在起来,他咳嗽了一声,往后仰了仰,说:山洞处,是扶余人在把守。 时雨困惑起来。 倘或是傅嘉木被扶余人困住了,可他送信回来,却只说一切都好,这是什么意思? 可倘或他不是被扶余人困住了,他消失的洞口,又为什么有扶余人的动静?他又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以至于音讯全无? 她满心疑惑,便没有注意到乔停云的动作。 雪却是下得愈发大了,二人原穿的披风鹤氅,抖一抖便是一身的雪,都有些狼狈。 乔停云纵身上带伤,又在雪中站了这许久,面上却还是从容,仿佛难以有事能在他面上掀起一点儿的波澜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