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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四月二十六日,是大理寺卿温大人嫁女,一早,樊克之特意告了假,亲自陪着楚蓁去了温府。温大人回京都时间不长,温柔没什么闺中好友,楚蓁自然是要去陪她的。没曾想,倒是碰到了恪王妃蓝氏。 全福太太正拿着羊角梳为温柔梳发: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姑娘头发黑亮茂盛,是体健好生养的,定能早得贵子! 温柔全无新娘子的紧张害羞,竟得意地笑了起来:蓁jiejie也赞过我的头发长得好!生生将楚蓁即将飙出眼眶的泪憋了回去,她看了看一脸信赖羡慕的恪王妃,叮嘱道:柔姐儿,好好坐着别乱动,不然王妃可要笑话你了! 恪王妃笑眯眯的摇头:柔jiejie不用拘束,我喜欢你这样子。那个裴耀祖,听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jiejie厉害些更好!楚蓁有些头疼,一个两个的,自己真是白cao心了。不过听元哥哥说,裴耀祖在礼部那个到处是老学究的地方,竟混得如鱼得水,官声人缘颇好,短短几年,级别快赶上大哥楚祐了。 凭他有多厉害,父亲说了,万事一个理字,只要我占住大义,他就是三头六臂十个胆子也翻不出去!温柔挺了挺小胸脯,脆声道。正巧潘氏进来查看女儿梳妆进度,闻言差点气了个仰倒,她边笑着跟喜娘全福太太等打哈哈小孩儿家家的,乱说的,边快步行至温柔身旁,用指头轻点她的额头,到底没舍得说狠话。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时,楚蓁的泪潸然而下,又高兴又难过,说不清是种什么情绪。等裴耀祖带着一帮小子进门,楚蓁看到他眼中全然的怜爱甜蜜,顿时释然了,他们二人跟自己与元哥哥一样,两情相悦结为夫妇,必然会过得幸福。 接连几处婚事办完,楚蓁彻底闲下来,在墨兰居安心待产,也终于有时间好好捋一捋梅嘉那边的事儿。 转眼已入五月,端午过后,白日一天天长了,天气也逐渐热起来。墨兰居外头种了一圈楸树,树干颀长,叶绿枝广,将多半个院子遮在树荫里,别有一番朗阔之意。东院墙上爬满了开得正欢的胜春,黄的粉的白的,相映成趣。廊下各有两颗石榴,一簇簇火红的花蕊,掩映在翠绿的叶子中,煞是喜人。 正屋的镂花绛色窗纱下,侍棋带着几个小丫头聚在一起穿针引线,嬉笑说话。碧春命人将酸枝木躺椅搬到廊下,将楚蓁扶出屋,盖了片双鱼戏莲的薄锦被,又将庄子里产的李子酸枣浆果摆在手边,让侍画陪着楚蓁。自己则带着几个婆子来来往往地收拾西跨院的内书房,将楚蓁陪嫁过来半院子的书籍翻晒。 樊克之进门时,一眼就看见楚蓁跟个有钱员外似的,挺着肚子半趟着,左边的侍画不时给她喂个果子,下头一边一个小丫头为她捶腿捏脚。她则边吃着,边指挥着碧春将书一一摆开,还能分出心来看侍棋她们绣的花样,舒服得没边了! 樊克之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楚蓁才似有所觉转头看见他,忙扬着笑让人为他拿常服倒茶水。樊克之就喜欢她围着自己转,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样子。待他换好常服出来,楚蓁立刻让人扶起来,让了半张躺椅给他。 今日怎得回来得这么早?还没过晌午呢。楚蓁边挽着他手臂笑眯眯地问,边拿着鲛丝帕倾身为他擦掉额上不小心蹭的尘土。樊克之眯眼享受了片刻,就按住她的手宠溺地看着:圣上这些日子待在后宫的时间较多,事务没有那么繁忙。 侍画等人十分有眼色,早已默默退下帮着碧春晒书去了,廊下只剩了夫妻二人。樊克之怕日头晒,自己坐在日光处,将楚蓁挡在阴凉里,轻柔地将人环在胸间,长满老茧的大手抚着圆滚滚地肚子,眼中充满期待。 楚蓁安静地趴在他怀中,有些昏昏欲:对了,我都忘了问了,那日在玉泉寺的是梅七姑娘身边的人吗?她对梅嘉始终有些耿耿于怀,一个总是惦记自己夫君的人,难免叫人想起来膈应得慌。 樊克之闻着她发间清新的花草香气,屈指一下一下地理着她散落在肩头的乌发,平静道:是梅七的心腹侍女,去玉泉寺后山的一个小院里,见了个人。 楚蓁朦胧起来的凤眼立马精神起来:见人?见什么人?她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樊克之觉得她可爱,前倾着身子,高挺的鼻梁磨蹭着她如玉的额头,好笑道:跟着的人不敢靠太近,只知道可能是宫中之人。这下子楚蓁彻底清醒了:宫里的?英王?梅贵妃?问完她就知道不是,若真是英王和梅贵妃的人,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大可正大光明地在储秀宫或是英王府啊。 当真是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头埋的线,差不多都拉起来了。 第83章 头绪(二) 樊克之见她顷刻间明白过来,点头道:不是,该是另一路人。我的人进不了后宫,我已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和jiejie,相信再过些日子就能有眉目。说着,他想起环翠寺里楚蓁被梅嘉陷害,语气冰冷:既露出马脚,我必不会放过! 卫国公府分家后,二房嫡子梅少辰已残,自从几次出门都遭遇祸事,梅嘉就一直待在府内,昔日名满京都的闺秀梅嘉彻底淡出了贵女圈,竟是连储秀宫亲姑母处也没再去过,不得不说,却有几分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