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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氏吓了一大跳,生怕楚芳真的来拿管家权,忙不停挥手打发她走:算了算了,敛哥儿还小,你专心照顾他就行,旁的还是我帮你看着吧。 楚芳姿态优雅地福礼退出屋子,脸上漾着柔柔的笑,好似全然不在意。 屋里的闵氏皱着眉,十分疑惑:以往无论我说什么,她只有听的份,从不反驳,今日是怎么了?居然碰了软钉子?一旁的林嬷嬷低头想想,试探说道:大奶奶不是说了?老夫人给她撑腰呢。不对,老太太推她与我作对也不是一日两日,她可从未顺杆子爬过,实在奇怪。难道是想翻天?闵氏坐不住了,立马就想让人把儿子叫回来,好好说道一下儿媳妇。 好在她还剩点理智,知道今日还有众多宾客,不是闹这些的时候,硬是忍下来,吩咐手底下按部就班的迎客招待。 楚芳认真做了一日的摆设,扬着笑在宴席上周旋,到散席时感觉脸皮几乎麻痹,浑身更是散架般酸疼不已。娘家的几个jiejie今日都来了,颇为她挣面子。自然,她也明白,多少也是因为夫君在圣上那里得力的缘故。不过,她最开心的就是三jiejie楚蓁不光来了,还带着胖嘟嘟的实哥儿,结实活泼,一点不怕生,十分可爱。 王廷之回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娇嫩可人的小妻子,抱着嗯嗯啊啊的儿子,坐在莹润温柔的烛光下,守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在等他。屋里不时传来小妻子被儿子逗乐的欢快笑声,原来她也有如此开怀的时候。他脑中想起刚刚给祖母请安时,祖母说母亲恋权揽事,给母亲请安时,母亲说妻子忤逆不孝,想夺掌家权,冷硬许久的心,不由升起一股怜爱之情。 自从楚芳嫁进门,步步小心,不肯多说一句多做一件,还要在祖母母亲之间苦苦周旋,谁也不敢得罪,偏偏她又是个将事情都闷在心里的人,绝不肯向自己求救,若不是自己知晓长辈们的心性,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想想她小小年纪,能经多少事呢?也是够可怜的。罢了罢了,自己以后多教着向着她些吧,是时候让她掌管侯府了。 楚芳抬头看着夫君一步步进屋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夫妻间那股萦绕不去的疏离渐渐散开,多了些察觉不到的温情。谁知道呢,她脸上重又浮上七分真心三分应付的笑容,就这么过一辈子,自己真的觉得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鱼肠之鞘小天使曾说,男配一很适合做男主角,哈哈~ 下一个番外,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啦啦啦 第93章 番外二 季子初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扮男子的,似乎从自己记事起,就一直认为自己是男子。若不是十三岁那年来初潮,恐怕她会一直认为下去:取得功名报得世仇后,娶妻生子,平凡普通的过完这一生。可惜,还是被人发现了,自己是个女子。 她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从狭窄逼仄的小窗户,看着外头漆黑夜空里一颗时隐时现的星星,有些怀念幼时乡下那些平淡安详的日子。那时自己身边只有奶娘一个人,滕州乡下的村子,邻里房屋都是四开大敞的,奶娘却每日里将门户关得死紧。除了先生来授课的时候,轻易不让自己出去玩。 偶尔自己实在忍不住,也会偷偷跑出去,村东口有棵几人环抱的大槐树,总有孩童在树下嬉笑玩闹。他们虽然跟自己不太熟悉,却会大方的带自己捉迷藏、玩打仗,甚至将偷偷攒的零嘴塞给自己。直到夕阳西下,大人们唤着自家的猴孩子回去吃饭。那种温暖开心的感觉,似乎现在伸手仍能触摸得到。 可惜,不读书贪玩的次数多了,奶娘就会抱着自己无声落泪,然后夜里起来对着两个牌位不住地磕头忏悔。久而久之,自己也就渐渐不再出门,只能更加用功的读书,让奶娘彻底安心。 村中的小伙伴们,起先还会来寻,见自己真的不出去,慢慢也不再来。只有铁匠家那个憨头憨脑的黑小子,隔几日就要来寻一回,自己不出去,他就攀在墙头上,呲着一口白牙,嘿嘿的傻笑。次数多了,奶娘也不忍心,只能让黑小子进门。有时先生来时,也会顺便教他几句,他人看着憨,脑子算机灵,还真学会了写字读书。俩人就这么互相陪伴着过了一两年。 后来,后来是发生了什么呢?季子初脑子有些糊涂,受刑后牢中湿冷,受寒高烧,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中已经记不清童年时小竹马的脸,只记得他有一天突然就不来了,自己背着人哭得好惨好惨,那日的空气,比如今的大牢还要冷,直浸到人的骨缝里 正迷糊间,季子初突然意识到有一双宽大温暖的手掌,先是攀着自己肩膀摇晃两下,又轻轻放在自己额头上,然后又离开了。呵,自己现今如此狼狈,犯了欺君之罪,恐怕没人敢来探望,当真是烧糊涂了。然而,脚步声去而复返,冰凉清透的瓷碗边沿抵在嘴唇上,季子初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大口喝起来。 慢点,季兄!健壮的手臂将她环在身前,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 一碗温水下肚,季子初终于意识清醒很多。她转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韩兄? 韩平黑漆漆的脸在阴暗的大牢中近似隐形,一口白牙晃得人眼晕,他将瓷碗放下,又轻轻扶着季子初靠在杂草堆里,关心道:季兄,你感觉怎样?要不要再喝一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