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铁匠的娇蛮妻 第102节
她沈媚儿不吃这一套。 他越是这样,沈媚儿心里越是滋滋冒火。 薛平山微微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替她擦拭干净后,便端着盆走了出去,将水泼了后,又端着托盘,将煟在灶台上的晚餐端了进来。 还是温热的,他特意用小火一直在温着。 将饭菜一一摆放整齐后,薛平山往沈媚儿旁边坐了下来,看了她一眼,边端起一个碗,往里舀着汤,边冷不丁的缓缓开口道:“我未曾与那妇人说过话。” 话音一落,薛平山将盛满鸡汤的碗往沈媚儿跟前的桌面上轻轻一放,又拿起一个碗,往里装了饭,边添菜边继续淡淡道:“我与那人并不相识。” 说都这里,语气一停,看了身旁的人儿一眼,又道:“那日猛虎下山,我亲眼见到她将你推倒,令你险些落入虎口,我知她不似个好人。” 薛平山徐徐说着,话音一落,将添满饭菜的碗再次朝着沈媚儿跟前一递,随即双目落在了她嗖地一下止住了呜咽的小脸上,淡淡道:“吃吧。” 沈媚儿喉咙里又是打着嗝,鼻子里又是咕咕咕的堵着气儿,肚子里又是呱呱呱的直叫嚷着,她浑身难受得紧。 看到香喷喷的饭菜上了桌,她肚子叫嚷得越发厉害了,却依然将脸朝着另外一边偏着,将下巴高高抬着,将自己的听觉味觉视觉全都关闭了,就是不作理会。 以至于,整个思绪都是呆滞的。 以至于,当他解释的话语在耳边萦绕时,沈媚儿还满脑的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直到,那啥? 什么? 她不是个好人? 她将她推倒?险些落入虎口? 她,指的是住在她家坡下那个小白花陈翠花么? 他怎知她将她推倒了? 沈媚儿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后,只嗖地一下止住了伤春悲秋,将脸转了过去,只有些懵呆的朝着打铁匠看了去。 重生时,她的额头磕破了,她受伤了,所有人都说她是被老虎吓晕过去的,可唯有沈媚儿一脸糊涂,她哪里见过什么老虎,哪里见过什么猛兽,她分明就是被翠花推倒的。 前世,她故意跟翠花抢季家那季白,不想,趁着家中无人之际,那陈翠翠竟上坡来与她对峙。 那陈翠翠往日里看着老老实实,勤快无比,又性情温顺,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在村子里众人眼中的印象极好,得了许多人地偏爱,却不知,每每当着沈媚儿的面,便会露出本性,这个世界上,也唯有沈媚儿一人深知陈翠翠的真面目。 她那日也不过是抬着下巴,高高在上的刺了她几句,她也不过是理直气壮地冲她叫嚣道:有本事你来抢啊?你们又没有定亲,季白哥哥身上烙了你陈翠翠的名儿不成?咱们凭本事说话便是,怎么,不敢么,还是,你深知抢不过我,这才恼羞成怒的,哼,也是,瞅瞅你浑身那穷酸样,瞧瞧你们陈家那破烂样,季白哥哥哪能瞧得上你,哪里瞧得上你们陈家,依我看,你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莫要误人子弟了。” 是的,她嘴是欠了一些,语气是恶毒了一些,可说的不过是大实话罢了。 唯一违心便是,那一口一个季白哥哥,叫得自己都快要犯恶心了。 她反驳便是,她同她对峙便是啊。 沈媚儿当初还以为自个吵赢了,一脸得意,不想,下一瞬,只见那陈翠翠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面无表情,一脸瘆人。 彼时,沈媚儿叉起了腰,还想要一脸得意的刺上几句,不想,那坏女儿这时猛地伸手一推,便将毫不设防的沈媚儿一把推倒在地了。 沈媚儿脑袋当即便磕到了井沿上,双眼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 再后来,醒来时,她气急败坏的向爹娘告状,不想,无论她怎么义正言辞,那夫妻二人面上应承她,实则压根没有将她的话当真,在他们印象中,陈家那翠姐儿断然是不会无故害她的,她们只当她是被老虎吓晕了过去。 哪里来的老虎,哪门子的老虎,她压根连老虎屁股都未曾见着过。 而重活一世,沈媚儿满心沉浸在重生的惊喜与惊吓中,哪里还顾得上究竟是被那陈翠翠推倒的,还是被老虎吓晕的,权将这事忘在了脑后。 她以为,她还以为这件事,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她还以为,全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人知道那翠花是个坏的。 不想,如今,冷不丁从这混账男人嘴里淌出这么几句。 沈媚儿一时惊呆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瞅见了她将她推倒,他```他也知那翠花不是个好人? 是这样么? 所以,他跟那翠花之间并无任何联系,他三言两语,便解释了,他与那翠花之间的清白?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她误会了,是她在胡搅蛮缠,是她在无理取闹咯! 可是,可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他缘何不早说,三两句话的事情,他缘何不早张嘴,他是故意看她发疯发作么? 沈媚儿先是一脸呆愣的看着身旁的臭男人,随即,目光一点一点,变得惊愕,变得迷茫,变得复杂,又慢慢变得怨愤与气愤,最终,在对方幽深的目光中,沈媚儿彻底缓过了神来,却是咬着牙将脸朝着反方向一偏,如何都不接他递送过来的饭碗。 良久,良久,身后久久无动静了。 沈媚儿便恶狠狠的攥着拳头,鼓着脸,道:“我要喝水!” 她明明是一脸恶狠狠的语气,可不知是不是因着嗓子哭哑了的缘故,话音一出,带着淡淡的沙哑,淡淡的鼻腔,竟隐隐觉得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薛平山闻言,看了她一眼,只将手中的碗递送到了她的桌面上,随即缓缓提身,给她到了一杯茶,结果,茶递送过来时,桌上的人儿压根不曾抬眼,只将脑袋低到了桌面上,低头捧着碗里他刚刚舀满的鸡汤,一口一口,小小的吃了起来。 压根对他充耳不闻。 仿佛是当作对他的抵抗。 薛平山见了,丝毫没有任何不满,见她终于食用起了东西,反倒是悄无声息的松懈了一口气,随即,抬起修长的指尖捏了捏眉心,然后,缓缓在她一旁坐下,将杯子里的水慢慢的送入了唇边,一边饮,一边目不转睛地目送她进食。 直到,她实在是饿得厉害了,将一整碗鸡汤全部喝完了,薛平山长臂一伸,又举起筷子夹了一块榛子鸡放到了她的碗里。 沈媚儿却不理不睬,偏偏与他作对似的,自己夹了一块,自行吃了起来。 薛平山低头,嘴角微微一勾,便也举起了筷子,跟着食用了起来。 此时,暮色深深,四周邻里早已安睡。 一日风波,至此,总算是落幕了。 第143章 告黑状。 次日, 因头一夜闹腾到大半夜,第二日沈媚儿一直睡到中午还一直未曾醒来。 这日到了饭点,过来送饭的不是豆芽, 竟是小元氏夫妇二人亲自送过来的。 这宅子,还是夫妇二人打头一回来,小元氏生怕小两口饿着了,一路上走的急, 不想, 来了后, 见女婿在院子里卖力干活, 累得满头大汗, 而自个儿闺女,太阳都晒屁股了, 却睡得呼呼的, 连身子都未曾翻过来了。 小元氏又气又好笑, 冲女婿薛平山有些心虚道:“太不像个样子了,简直比在闺中时还要任性妄为, 是咱们将媚儿给宠坏了,倒是苦了你了,你日后莫要这般纵容她, 我```我这便去将人唤醒来。” 说罢,小元氏忙拎着食盒掀开帘子进了屋。 薛平山原欲阻拦的,只是,看时辰确实不早了, 怕她饿着了,这才任由小元氏去了。 院子里,沈老二由薛平山带领着参观院子, 点评这修葺的院落,屋子里,小元氏坐在床头,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将呼呼大睡的人儿从被子里给挖了出来。 睁开眼,沈媚儿还有些睡眼惺忪,只边揉着眼睛,边迷糊迷蒙道:“娘,你怎么来了。” 话音一落,沈媚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朝着小元氏怀里一倒,抱着她撒起了娇来,黏糊得不成样子。 只是,这声音一起,却见她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小元氏听了了,顿时神色大变,忙不迭将沈媚儿从怀里扶了起来,细细查探道:“媚儿,你嗓子怎么了,这是```这是病了不成,莫不是染了风寒了?” 说着,见外头日头大好,小元氏便又有些狐疑,沉吟了一阵,脸上忽而露出了一丝喜色,只压低了声音,摸着沈媚儿的脸试探道:“可是```可是昨儿个跟小薛圆了房了?” 说着,忙要查探一番女儿的身子状况。 毕竟,小元氏是过来人,见女儿面色憔悴,嗓子如此,由不得她不往歪处想。 不想,这话一起,便见埋在小元氏肩头的睡眼迷糊的沈媚儿嗖地一下睁开了眼,总算是彻底醒悟了过来了。 这一醒过来,瞬间便想起了昨儿个闹了一整日的事情,沈媚儿小脸立马一瘪,又开始气急败坏了起来。 哼,凶她,昨儿个那个该死的臭男人竟然敢凶她,一想到这里,沈媚儿便气得肝疼。 尤其,她```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还被他给唬住了。 竟不敢声张,不敢造次了。 这```这可大大折损了自己的颜面。 遥想前世,她可是骑在打铁匠脑袋上撒野,怎么```怎么如今就变了呢,那个该死的,他竟敢对她作恶。 媚儿觉得委屈又憋闷。 要知道,她```她才是厉害的那个,她怎么会怕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或许女子吵架便是如此,吵着吵着,便慢慢忘了吵架最初的缘何究竟是什么了。 沈媚儿一开始气的是打铁匠的竟然跟那翠花说话,他们面对面站在一起,聊的那般热络,后来,其实相比他跟她说话,沈媚儿更气的却是他竟然背着她跟她说话,他竟然言而无信,他明明前脚应承了她,可后脚却失信于她,再后来,其实相比他跟那小白花说话,更令她生气的是他的态度,是他不解释,满不在乎的态度,她明明都生气了,他竟然不管不顾,也不知道来解释,来哄她几句,再后来,他还凶她,吼她,那么大的声音,那么黑的脸,还差点儿将她给吓到了。 一想到他那张大黑脸,那提得高高的粗大嗓门,沈媚儿便又血气上涌了,便是后来他多么伏低作小,都是哄不回来的。 “哼,圆房,圆他个大头鬼的房,哼,这辈子媚儿都不会跟他圆房的,他休想,他若想圆房,下辈子去吧!” 听了小元氏这话,沈媚儿瞬间嗖地一下,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说着。 正好,她这话一起时,忽见帘子一掀,一道高大的身影微微低头,迈了进来—— 沈媚儿与小元氏听了动静,齐齐偏头看了去。 只见打铁匠手中端着银盆毛巾走了进来,却在门口微微顿了顿足,神色略有些异样。 沈媚儿目光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薛平山定定的看着她。 好一会儿,沈媚儿反应过来后,脸微微一热,却只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随即闷头将头一把倒在了小元氏怀里。 小元氏面上也尴尬渐起。 女儿这大嗓门,扯着嗓子喊,竟毫不知羞。 方才那些话,定然是悉数落在了女婿耳朵里,这丈母娘同女儿说这些闺房话,不想,被女婿听了去,他们是夫妻倒还好,她这个做长辈的,夹在中间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尽说些大糊话,媚儿,将来可不许说这些糊涂话,听到了没?” 小元氏亦是个脸皮薄的人。 尴尬了好半晌,只燥着脸,往沈媚儿脑门上敲了两下,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薛平山一眼,冲他悻悻道:“那什么,媚儿有些不懂事,说话有些无所顾忌,小薛莫要放在心里。” 说这话时,小元氏目光有些躲闪。 薛平山将目光从妻子既张牙舞爪,又害羞不敢见人的身影上缓缓挪开,冲小元氏点了点头,随即低低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端着银盆夹在洗脸架上,冲着炕上的身影缓缓道:“这是温水,洗洗用饭罢。” 说着,将肩上的毛巾浸进了温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