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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江杏刚出入院中的小厨房时,手上总会带着些伤,甚至会被那厚重粗苯的菜刀切到手,过了许久的时间才逐渐适应熟练。 江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撒娇儿将头靠在她的肩,“阿娘不必替我担心,这点苦根本不算什么,对了,阿娘上次给我做的里衣我穿着很是舒服,得空了就再给我做一件吧。” 江杏适时转移话题。 “好好好,只要我们阿杏想要的,阿娘给你做十件八件都使得。” 苏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开始思索着布匹与花纹样式,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江杏。 自家女儿又长高了不少,尺寸还得重新量呢。 “咦?这是哪儿来的?” 苏氏见她腰上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香包,绣工十分精巧。 知女莫若母,她家阿杏样样都好,就是绣工没法儿看,捏着针不到半刻中就起身去厨房倒腾。 江杏低头一瞧,想了想,“噢,是上回去沂太城时阿煦买下送我的。” 苏氏的脸色略微一变,“怎么会是他送的,你可知男子送女子香包的意义?” “有什么意义?不外乎是好看然后又买得起?”江杏的睫毛扑闪了两下,懵懂不解。 “自然不是,香包扇坠等物都有定情之意,女子轻易不可接受。”苏氏认真道。 江杏小小惊讶了两声,脑海中回想起阿煦送他香包时的画面,随手递来,神色如常,就跟平常在厨房里不时给她递碗筷的模样毫无区别。 江杏回过神,连忙解释道:“娘亲误会了,阿煦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否有这个意思,将来你的婚事...” 苏氏欲言又止,只留下几声无奈的叹气。 自古庶女的婚事,只有主母才有权利决定,连她这个亲生母亲都插手不得。 “你可知下月是什么日子?” 江杏偏头一笑,“是什么日子?我想起来了,是我开发新款糖水的日子。” 江杏打算每一月更换一次菜牌,保持顾客的口味新鲜感。 苏氏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是你的生辰,也是你及笄的日子。” 大周女子的及笄仪式并没有太多繁琐的程序,只需主母带着去家族宗祠叩拜,再在额间妆点一枚花钿,描花钿用的彩物是特制的,触碰到肌肤后,需要用专用的药水才能擦拭干净,而且只有在定亲后才可擦拭掉,在此之前,都需带着这枚花钿。 只要有了这枚花钿,就变成了须得开始议亲的女子,若是被哪位郎君相中了,会递上庚帖拜访,有胆子大的,还会直接就请媒婆上门议亲。 江杏对这件事有些抵触。 嫁人哪有赚钱来的有意思。 - 翌晨,雾色朦胧,天朗气清。 江杏比平常时间来得更早,虽说糖水铺的营业时间改为了巳时末。 可她这个时辰就来了,还是太早了。 甫一开门,便见一身玄色衣衫的少年立于廊下,正伸手采摘着枝丫上的丹桂花,少年背脊峭拔,墨发半束成冠,发尾随着身体的动作飞逸翩翩。 “阿煦。”一推开门便能看见他,江杏的眉梢不自觉含了笑意,轻轻唤了声。 楚子渊闻声回头,语气有些惊讶,“怎么来得这样早?” 这才卯时呢,若非秋初的时节还有些夏末的影儿,怕是天都是黑的。 “我起得早,便慢悠悠走来了,权当散步。”江杏偏头笑了笑,又问道:“你一大早的怎么在摘花呀?” “我见你罐中泡茶用的丹桂见底了,就采摘了些。”楚子渊道。 丹桂的嫩黄花蕊十分细小,江杏素来都是随意采摘并不挑选,可楚子渊摘的这些花朵品相极好,一看便是用了心的,足有小半篮子这么多,也不知他在这树下站了多久。 微风拂过,枝头的枯叶飘落在少年的肩头,江杏下意识踮起脚尖,伸手为他拂去。 少女突然挨近,身上那抹似有若无的体香夹杂着丹桂的香味幽幽袭来。 楚子渊的身体立刻僵住,不敢乱动半刻,脸颊也不自觉红了一片。 少年面容粹白,赧颜俊俏很是好看,江杏抬眸看去,只觉惊艳,晃神间,脚尖不由歪了两下,重心不稳地倾斜在了他的身上。 二人皆是一愣,楚子渊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扶稳了她的肩,却没把人推开。 江杏连忙站稳,后退了一大步。 “抱…抱歉...脚滑了。”素来口齿伶俐的少女变得结结巴巴。 “无碍。”少年的嗓音压低了两分,抑制而又隐忍。 “那个....我先去厨房了。”她恨不得有个洞能钻进去,太尴尬了,阿煦不会以为她是故意占他便宜吧? 楚子渊见她拔腿就要走,清咳了声,将人唤住:“等等,我有事需与你商议。” 江杏顿了几秒,回过头,脸色已经变回正常,思忖了半刻,问道:“关于耶律鸢?” 第17章 楚子渊示意江杏在石凳上坐下,又去内室烧了壶热水,冲泡了两杯丹桂茶。 “早秋的清晨已有凉意,你先喝一点暖暖。” “多谢。”江杏弯了下唇,伸手接过。 茶杯太小,两人的指尖有了短暂的触碰,转瞬分开。 楚子渊收回手臂的动作顿了顿,见眼前的小姑娘捧着茶杯,眉眼弯弯的喝着,便也不自觉跟着勾了下唇,才简明扼要地道明了裴睿身在沂太城的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