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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裙下臣 第41节

    第44章 同塌而眠

    即便是身怀六甲,深受帝王宠爱,赵妃仍旧是一贯的谦恭,丝毫没有宠妃架子。

    “殿下。”赵妃一手扶着微微凸起的腹部,一边冲她行了一礼,礼数周到无比。

    她身后的宫女嬷嬷小心翼翼地搀着她,唯恐她摔了绊了;一旁的陈玉也是看得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事栽赃到他们殿下身上。

    宋晏储目光从她腹部一扫而过,声音平淡:“赵妃娘娘身怀有孕,不必如此多礼。”

    今日虽说有了太阳,但终究是寒冬,天气仍旧寒冷。

    赵妃穿得厚实,可也挡不住比起上一次宋晏储见她时要憔悴上几分的面容。

    她笑了笑,扭头示意道:“前方有一处亭子,殿下可要去歇歇?”

    宋晏储扫了一眼,就见不远处那亭子三面环水,四周都围上了厚实的帘子,想来是专门为了来此的贵人们准备的。

    陈玉张了张嘴,有些担心,宋晏储先道:“不必了,此处阳光不错,娘娘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

    赵妃脸色微微一白,她维持笑容道:“殿下说的是。”

    她缓缓转过身子。地上积雪已消,她这番动作瞧着着实让人心里一跳一跳的,宋晏储神色平淡,没有丝毫表情。

    赵妃抿了抿唇,微微低首,摆尽了谦卑的姿态:“敢问殿下……如何才能绕过奉郎一命。”

    微风乍起,吹过御花园的花,响起稀里哗啦的声响。宋晏储抬眼望她:“令弟之事,自有大理寺依律查办;若他无辜,大理寺自会放人。”

    赵妃身后嬷嬷的面色有些焦急,她心想若她们家郎君当真无辜,又怎么会求到太子的身上?

    赵妃敛眉,姿态放得越发的低:“奉郎年幼不懂事,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宋晏储身量本就高,比一些稍矮男子还要优越上几分,此刻赵妃又是刻意放低了姿态。宋晏储眼睑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平淡中却又带着高高在上的疏离:

    “国有国法,若事事都要网开一面,大晏岂不要乱了套?”

    赵妃抿了抿唇,脸色越发苍白,她沉默半晌,最后竟是膝盖微弯,慢慢跪了下去:“殿下——”

    她低眉顺眼,无比谦恭,一个字一个字说着:“还望殿下饶了奉郎一命,赵家……愿付出任何代价!”

    宋晏储眸中平静无波,陈玉却是脸色大变:“娘娘快快请起!”

    赵妃身后伺候的宫女嬷嬷也是一惊,连忙就要拉她起来,赵妃却是紧抿双唇,面上一派固执,那些人也顾忌着她怀了身孕,不敢真的强迫她,一时急得乱转——

    “娘娘……”

    陈玉面色一沉,深吸一口气道:“娘娘身为长辈,却向殿下行此大礼,莫不是想折殿下的福气?”

    赵妃嘴唇轻颤:“我……并非此意。”

    陈玉皮笑rou不笑:“娘娘还是快快起来为好。奴才奉劝娘娘一句,赵郎君此刻可还大理寺呢。”

    赵妃脸色一僵,但未得太子准话之前,她却仍是执拗地跪在那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宋晏储。在于身后宫女的挣扎间,那张清丽的面庞上也是然上了几层薄红,衬得人如淡菊,雅致清丽。

    宋晏储不动声色,甚至不曾避让,只垂眸看着她,神色平静无波:“娘娘此举倒是不错。”

    “待明日,京中怕就要出现孤轻辱庶母的传言。”

    “无妨。左右孤也不在乎那些虚的名声。”

    “娘娘若是觉得能让孤妥协,便在此处跪着吧。”

    “只是孤提醒娘娘一句,地上寒凉,万一腹中龙嗣出了什么意外,娘娘和赵家,可担得起轻慢皇嗣之罪。”

    “陈玉,咱们走。”她悠悠转身,神色动作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牵强忌惮:“赵妃娘娘既然想跪,那边让她跪着。”

    “顺便通知长宁宫的那些奴才,让他们来陪他们主子一道跪着。”

    “哦对了,莫忘了去通知父皇,赵妃娘娘一个小小的心愿,想来父皇也不会不同意。”

    她说着,提步离开了御花园。赵妃跪在原地,面色微微错愕,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顺恬静。

    “娘娘……”她身后的宫女关忧唤道。

    “无妨,”她闭了闭眼,浑身无力:“扶本宫起来吧。”

    身后的宫女立刻动作轻柔地把她搀扶了起来。赵妃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宋晏储离开的方向,口中低低叹着:

    “如此,也算完成母亲的任务了吧……”

    她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苦笑,转身朝着永宁殿的方向走去,叹息出声:

    “走了,回去吧。”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御花园中争奇斗艳的花儿依旧是竞相摇曳,展示着自己妖娆的身姿。四处却是未有丝毫声响,两方观众早已散去。

    赵奉一直待在大理寺牢中,便是赵裕再想尽办法,可他的手终究还是没能伸到大理寺中去,又有严尚从中作梗,他便是心中焦灼,却也无可奈何。

    赵夫人又进了一次宫,让赵妃趁着皇帝来永宁殿的时候吹吹他的耳旁风,设法救一下她的弟弟。赵妃在母亲面前仍旧是一贯的温然顺从,没有反对。等到皇帝来到永宁殿之后,她同皇帝说了这件事,等来的却是他瞬间沉下来的脸色,而后又是在她怀孕之后头一次来了她的寝殿却没有宿在这里。

    永宁殿中烛火摇曳,赵妃只穿着一身中衣,显露出那纤瘦的身材,唯腹部带着明显的凸起。火光明明暗暗,照在她的脸上,心腹宫女给她批了一件外衣,忍不住劝道:“娘娘这又是何苦……”

    赵妃低低笑了笑,神色带着无尽悲苦。

    她是何苦。

    若有选择,她又何苦?

    赵奉一日在大理寺,赵裕一日就放不下心。他这些日子过得极为憔悴,在外得应付费家的一系列手段,还得想如何把自己的嫡子解救出来;回去之后还得面对赵夫人歇斯底里的埋怨,偏生现在正是关键时刻,随意还不能同岳家撕破脸,只能忍着那个泼妇。

    他这段时日里外忙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止,却怎么都没想动,赵奉之事,还只是个开始。

    不久后,有官员在朝上弹劾赵家品行不端,多次纵容族中子弟行凶,赵奉之事,只不过其中一件。

    赵裕立于大殿之上,迎着皇帝威严的双眸,背上冷汗直落。

    还未等他将此事处理好,弹劾他的折子就如雨后春笋一般不住冒出:

    有说他为官无德,私收贿赂,家中贿银有数万两;

    有说他行事狠辣,府中屡有侍从仆妇死于非命;

    有说他卖官鬻爵,以此牟得巨利……

    种种罪证,若是放于平常,他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可如今却是所有的事都叠在一起,一件件小事加起来也是一座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诸多罪名,一个个被扣在赵家头上,可偏偏还不是无凭无据,赵裕便是要辩驳,也不知从何开始。

    这些都还不是最致命的——

    今日早朝,吏部侍郎方启明上书弹劾,说赵家纵容家中子弟,侵占陇西百姓上千亩良田,致使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沦为奴籍。

    赵裕听闻此言,脸色煞白。

    方启明。

    他怎么都没想到!竟是方启明!

    他昔日养的狗,一朝背主,便抓住他的致命弱点,扑上来狠狠咬了一口,撕咬下了他的一块血rou。

    他眼前一黑,连续多日紧绷的弦再也绷不住,“啪”的一声,整个人就“砰”地一声晕倒在大殿之上。

    等他再次醒来,就是在赵府之内。

    若说其他罪名还有余地,可此事一出,皇帝便是震怒。侵占良田乃是败坏一国统治的根基,皇帝又怎能容忍?

    赵夫人尖利的叫声还在耳畔作响,赵裕此时却已无暇顾及她,他醒来后,双目无神地盯着半空良久,最后踉踉跄跄下了床,疯疯癫癫道:“备轿!备轿!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他衣服上未穿戴整齐便要慌忙进宫,赵裕身边伺候的小厮连忙安排。

    等到了皇宫之后,赵裕一步还是一个踉跄,却在走进乾清宫的瞬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冰天雪地之外,赵妃娘娘正跪在殿外,而乾清宫门前的侍卫,全都视而不见。

    赵裕恍恍惚惚,好像有猛地一盆冰水浇下来,凉的彻骨。

    ·

    “殿下,赵妃娘娘还在乾清宫外跪着。”陈玉躬身禀报。

    宋晏储挑了挑眉,悠悠道:“她要想跪,就让她跪便是。”

    夜色已经深沉,东宫殿内点起了烛光,莹润昏黄,映照在宋晏储瓷白的肌肤上,倒是添了一份妩媚动人之感。

    她脚上鞋袜褪去,放在盛满热水的盆中,又因水太过烫,纤细的脚便一下又一下地动着,水波一圈一圈地晃动,轻吻着那白皙的玉足。

    萧淮见她不老实,不由轻轻啧了啧,莫名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捏住她的脚踝,道:“别乱动。”

    宋晏储脸色一扭曲,咒骂道:“松开!你想烫死孤?”

    萧淮舌头抵了抵牙,眉头微皱:“泡脚的水不烫还有什么用?别闹。”

    宋晏储几乎要被他气笑,萧淮却是毫不在乎,撩起一捧水浇在她的脚腕上,道:“你瞧,这不就不烫了?”

    宋晏储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的确是,熬过最开始那一阵酥麻之后就好很多,随之而来的就是热水烫过脚,顺着血液流淌的温热感。

    又跑了片刻功夫,萧淮摸着水温差不多,这才拿起一旁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脚。

    自上次开始,宋晏储洗漱的时候屋里都无旁人伺候;萧淮也不知什么毛病,竟然有了伺候人的爱好。宋晏储虽说不解,可他自愿做此事,她也不会拒绝。

    萧淮的动作熟练轻柔,宋晏储实在忍不住蹬了蹬他的肩膀,笑骂道:“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毛病!”

    “别闹。”萧淮一把将人的脚捏紧手心,一下撩起被褥将人塞了进去。宋晏储全程没有反抗余地,直到进入被褥,二人才算齐刷刷地松了一口气。

    哪怕从未明说过什么规矩,二人也好似有了默契,每天晚上同塌而眠;翌日清早不管姿势是什么样,彼此也会不约而同的忘记,丝毫也不会耽误白日的相处。

    萧淮更是十分知情识趣,知道什么该摸什么不该摸,规矩得很。

    外面寒风料峭,屋内的宋晏储有了萧淮,却是温暖至极。

    第45章 臣伺候殿下穿衣

    翌日一早,宋晏储刚醒来,就听陈玉说赵裕求见,人此刻正在在承恩殿候着。

    宋晏储动作一顿,把萧淮不老实地环在她腰间的手扒了下去。她问道:“父皇昨日未见他,如今便求到了孤的头上。”

    “赵家面前一派乱象,赵裕病急乱投医,可不是如此?”

    离春节还有近一月的时间,宋晏储扫了眼外面,同昨日一般,难得的天气晴朗。

    虽说天儿没暖和多少,但有太阳,看着也让人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