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 第13节
这小圣尊不愧是自幼被宠着长大的,这么大了还和孩子一样喜欢玩这种小玩意儿。 赤子心性。 明修诣还没感慨完,就眼睁睁看着宫梧桐保持着“赤子心性”的笑容,将窄屉里的所有玩具全都一股脑倒进了储物环里,而后面不改色地从袖子里掏出来十几本书。 明修诣无意中瞥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僵。 ——那赫然是一堆的话本和春宫图册。 宫梧桐在黄斋上课,当着孩子的面自然不会去看春宫图,这次到了玄斋,可算是解了禁。 将书一一摆好后,察觉到明修诣在看他,宫梧桐还以为他对这些也有兴趣,认真道:“不行哦,你还小,不能看。” 明修诣:“……” 先不说明修诣已经不小了——若是在凡世,他这样的年龄都能娶妻生子了——就只说和师尊一起上学堂、且为人师表的师尊还在桌子上摆了一排春宫图这种荒诞之事,明修诣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做一场荒唐大梦。 明修诣一言难尽地看着宫梧桐,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挪。 只是才刚一动,头发再次被牵扯起来。 ——不知何时,宫梧桐挽好的头发又垂下来一绺,和明修诣的发紧紧缠在一起。 宫梧桐已经趴在桌上认真看话本了,他性子随意妄为惯了,哪怕所有人都在注视他,也不会让他有半分不自在。 明修诣见他没动静,想到他说这只是小术法,索性也没在意,闷头去研究玉简了。 半刻钟后,外面重钟声响起,授课长老慢悠悠走进来。 众弟子起身行礼:“见过长老。” 宫梧桐认真看话本,动也不动,漫不经心拖长了音跟着喊:“见过长老。” 灰袍长老让众人坐下,眯着眼睛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捧着书看的宫梧桐和三个生面孔上,眸子轻轻动了动。 他也没多说,拿出玉简开始授课。 明修诣自小便被明寂首尊寄予厚望,循规蹈矩,无论做何事都极其用功,此番经历了一番大磨难,心智更是坚毅成熟。 这是他来九方宗后第一节 课,虽然心法课十分枯燥乏味,长老那慢吞吞讲解的嗓音令人昏昏欲睡,明修诣依然听得极其认真。 心无旁骛上了半堂课,明修诣正在将一句不懂的心法记在旁边的纸上,突然感觉一股昙花香朝他挨了过来。 明修诣心中一咯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瞬,宫梧桐就迷迷瞪瞪地捧着书,赖叽叽地往明修诣身上倒了过来。 宫梧桐看了半节课的话本,姿势都没变过,此番终于动了,却是要将小徒儿当靠枕。 明修诣迅速往后一撤,宫梧桐直接靠了个空。 还没等明修诣松一口气,却见扑空的宫梧桐像是早有准备,身形顿都没顿,直接歪着身子,将脑袋枕在了明修诣跪坐着的大腿上。 明修诣:“……” 明修诣唇角抽动,小声道:“师尊?” 学堂地上铺满席垫,在上面打滚都没问题,宫梧桐的腰卡在蒲团上有些不舒服,他翻了个身,后脑枕在明修诣腿上,仰躺着举着书看。 听到明修诣喊他,宫梧桐根本不懂得这是在课上需要压低声音,直接哼唧道:“做什么?认真听课,别和师尊说小话。” 明修诣:“……” 明修诣被他倒打一耙差点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而且因为宫梧桐的声音有些大,长老已经停下讲解看向明修诣,眸中全是对他课上说小话的不满。 其他弟子也一起看来,眸里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明修诣浑身僵硬,强颜欢笑:“对不住。” 长老这才继续授课。 宫梧桐存在感极强,更何况他靠明修诣极近,身上那股昙花香交织着淡淡的药香时刻萦绕在鼻息间,让明修诣耗费了好大定力才勉强重新听课。 宫梧桐看话本很慢,细细品鉴书中的每个细节,有时候瞧见了有趣的,笑得整个身子都在抖,牵连明修诣腿微微发麻——但凡换个自制力弱一些的,都得直接把打扰人上课的宫梧桐一脚蹬出去。 痛不欲生的一节课终于上完,明修诣一听到重钟声,眼眶都微酸。 “师尊,师尊……”明修诣小声唤宫梧桐,“下堂了。” 宫梧桐“哦”了一声,懒洋洋翻了一页:“下节课是什么?学剑?” 明修诣:“是。” 宫梧桐:“你可有剑?” 明修诣轻声道:“我的剑已丢在明峡岛寒潭下。” 宫梧桐终于舍得将话本一合,懒散地从明修诣腿上起来,瞧见那紧缠在一起的发梢,面不改色再次并指将明修诣那截发梢给斩断了。 一下堂,学斋弟子一溜烟全都跑去演武场了,根本不敢和小圣尊共处一室太久。 宫梧桐挑挑拣拣又选了本书塞到袖子里,起身打算跟去演武场玩。 走了两步,后面却没传来声音。 宫梧桐疑惑回头,就见明修诣半跪在地上,手扶着桌案,脸上有些不自然。 宫梧桐疑惑道:“腿麻了?” 明修诣脸唰的红了,红完后他又后知后觉。 不对,是宫梧桐将他腿枕麻的,要脸红不该是他脸红吗? 宫梧桐脸皮比猪皮还厚,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害臊,他朝明修诣抬起手:“师尊扶你?” 刚才还爬不起来的明修诣垂死病中惊坐起,腾地蹦起来:“我自己能走,不劳烦师尊了。” 宫梧桐:“……” 宫梧桐幽幽看他发着抖的小腿,也没拆穿他的打肿脸充胖子,套上靴子溜达着去演武场了。 剑道课是一个气质温和的九方宗长老授课,宫梧桐和明修诣过去的时候,那长老正在温和地将兵器架上的木剑递给越既望。 越既望被当殉剑之人太久,一见剑就眉头紧皱,往后退了半步:“我不练剑。” 长老和气道:“你体质特殊,最适合练剑。你若现在不学,往后出去斩妖除魔,拿什么做法器啊?” 越既望正色道:“扇子!” “……”长老,“什么?” 越既望一脸理所当然:“我师尊不是也能将扇子当做法器使吗,我自然也可效仿师尊!” 长老:“……” 长老满脸复杂,脸上写满了“这孩子也许是个傻的”。 玄斋弟子已经换好了劲装,正排成几列互相看对方的法器。 长老看了看慢悠悠走过来的宫梧桐,叹息道:“梧桐,过来。” 宫梧桐正在找能坐的地方打算再看一节课话本,乍一被点名,疑惑道:“啊?我?” 长老满脸慈爱:“对。” “干嘛呀?”宫梧桐不乐意地走过去。 长老将木剑递给他:“你剑术师承剑尊,必定不凡。今日三斋弟子全都在,你随便出一剑,让他们见见世面吧。” 宫梧桐喜欢出风头,闻言高高兴兴将书往后一扔,握住了木剑剑柄。 明修诣刚好在他身后,瞧见书往自己脸上飞,连忙伸手一把接住。 宫梧桐挽了个剑花,又觉得长袍袖子太影响动作,又将身上紫色外袍脱掉,看也不看地又往后一扔。 明修诣认命似的在后面接。 宫梧桐一身白衣僧袍,手握着那孩子玩耍似的木剑,认真道:“我天资愚钝,一剑恐怕没什么威力。” 长老眯着眼睛笑,不置一词。 宫梧桐莫名的不喜欢玄斋,这么些年都在天地黄三斋辗转,玄斋这么多弟子还从来没见过他出剑。 只是仔细想一想宫梧桐那纨绔爱玩的性子,也能知晓他练剑必定极不刻苦,哪怕被灵丹堆成个化神期,比绣花枕头差不了多少。 绣花枕头小圣尊站在演武场最中央,手腕握住木剑柄,像是玩闹似的轻轻一甩——那剑大概不太趁手,差点从他掌心脱手。 有弟子在下面小声偷笑。 宫梧桐的视线心不在焉地看向不远处的桃林,五指猛地合拢用力握住剑柄。 化神期的灵力骤然拔地而起,在席卷到木剑的那一刹那便将那桃木做成的剑整个粉碎,甚至连齑粉都未留半粒。 木剑消散,剑意却已成。 宫梧桐眼睛眨也不眨地抬手挥出一剑,剑意泛着彻骨的森寒,竟然直直划破虚空,裹挟着半圈波纹似的涟漪,轰然朝着前方滚滚压去。 众人一呆,只见到一道煞白剑光闪起,带着冰冷的寒意,一阵地动山摇后,便是震天巨响从远处传来。 漫山桃林被震得桃花瓣卷着飞起,剑意将地面割出三寸长的深沟,却未伤到一片桃花。 剑意最后终于抵到玄斋入口的巨石上,一声炸裂破碎的声响,竟然将那隐含着宫确圣尊剑意的巨石直直轰成齑粉,簌簌散落在地。 灰尘四起,久久不能平息。 宫梧桐迎风而立,玉笔从发间垂落,长发凌乱飞舞,那细长的五指随意一动,剑意散去,化为萤光从指缝中坠落。 抱着宫梧桐衣衫的明修诣呆怔看着漫不经心拢乱发的宫梧桐,不知为何心尖突然重重一跳。 在场所有弟子也都呆呆看着那三寸的深沟和已成为一堆灰尘的巨石,第一反应并非震惊,而是实实在在的迷茫。 这是……天、天资愚钝?? 第12章 大相径庭 因灵力溢出,宫梧桐发间的昙花骤然绽放。 漫天灰尘被长老用灵力强行压下去,宫梧桐抬手一勾,将明修诣抱着的衣袍凌空招回,胡乱裹在身上,粉色裾摆在半空划过半圈弧度,散落几瓣桃花。 他回身朝着目瞪口呆久久回不了神的众弟子认真道:“看吧,这一剑真的没什么威力。” 所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