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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里,家里有部座机就很不错了。基本上一块屋场,就那么一两户有座机,每次有事儿需要打电话,就得拿着自己的一本记了无数页的电话簿去对方家里借电话。 略显局促的坐在椅子上,食指在舌头上沾沾唾沫,然后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找到号码后再看一眼摁一个的拨出去。 打完电话,再将早就准备好放在兜里的五毛或者一块钱递过去,算是话费。两个人就站在屋子里为了这一块钱你推我我推你的…… 后来陈忠文从外面打工回来了,第二年也牵了电话线,在家里置了一个座机。陈芳圆还记得,那天胡艾梅可高兴了,松了口气似的感叹,“咱们家可算有电话了!之前去菊香姐家借电话,我凳子都不敢坐全,屁股只沾了一半儿,全靠腿撑着……一个电话打完,腿肚子净发酸。” 陈忠文笑她,“菊香姐又不是不给凳子你坐,你自己妖里妖精的,怪谁啊!” “总归是用别人的东西,不自在。” “有啥不自在,你最后也给钱了啊!” 胡艾梅剜他一眼,“你不懂!” 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些画面,每次去借电话,菊香姐领着她到了厅里,又不好一直看着她打电话,有种在监督或者偷听的感觉,便忙前忙后的沏茶倒水,然后在一旁擦擦桌子扫扫地…… 她哪里能安安稳稳待住,虽然别人没有坏心,但胡艾梅心里头总有种底气不足,矮人一头的感觉。如今家里安了座机,可不得痛痛快快舒口气! 座机装上才两年,如今要买手机? 胡艾梅心里又惊又跳。这得花多少钱?村里有外出打工的年轻人,过年回来时,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衣服也不好好穿,裤腰带上别个卡包,装着巴掌大的小手机,翻开盖一摁,就亮了。 听说要花大半个月的工资,肯定不便宜。 “这也算投资嘛。”陈芳圆解释,“爸现在既然定了要收香菇,那总不能留着家里的座机号码,到时候别人一个电话打过来,还得等我爸回家了才知道,就在跟前倒没事,要是远了,还跑来跑去,费时间也费油,还怕就这耽误的功夫,让别的贩子抢了先。” 道理胡艾梅都懂,但买一个手机不像一件衣服一个玩具那样,伸手就拿的出,总得考虑考虑。“你爸这收香菇的事儿还没做起来,就怕以后做不下去……” 陈芳圆笑,“姨,你这话说的,就不能盼着好!要有我非做成功不可的心态,才开始就想着失败,这咋能行?” 胡艾梅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爸收香菇做不好,我是说买手机买的早,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做不好,手机不也白投资了吗,还这么贵!” “手机是方便联系的,确实是因为我爸要去到处跑着收香菇,方便他才买的,但以后不收香菇了,手机也可以用啊,这不矛盾。”陈芳圆笑胡艾梅,“姨,你们想的太多了!” “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买个手机说的轻飘飘,我和你爸还得看着兜里的钱,算着开销,这儿减减,那儿抠抠,才能把这笔钱挤出来!” “哈哈哈,有舍有得嘛!”陈芳圆笑起来,“老话说,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 “这话是这么用的嘛!那行,舍你俩小孩子好了,从你们的开销里扣!” “行啊!扣!” 两个人聊天的功夫,胡艾梅的菜也洗好切好了,便提醒陈芳圆,“芳圆,再加点柴火。我烧点水,煮几个白壳鸡蛋。你们俩天天不好好吃饭,一下桌子又喊饿,煮点鸡蛋备着当零食吃。” 第059章 胡艾梅说得等陈忠文和陈小满回来后才能炒菜,免得人还没回来菜又凉了。 于是将米淘好放锅里煮锅巴饭,等米汤控出来后,胡艾梅退了灶肚里的火,只剩两根柴头慢慢温着,便和陈芳圆去外面了。 上午摘出来的香菇就放在干檐外的木架子上晒着,冬天里太阳不好,只能说晃晃日头,加上风吹着,比闷在篓子里强。 两个人就搬了小板凳各拿一把剪刀坐那儿剪菇把。胡艾梅教她,“芳圆,你还得再往上,对,平着菇朵剪。” 她左手拿着一朵香菇,右手中的剪刀刚好卡在菇朵下方,边说边给陈芳圆示范,“这样剪,菇把不要超过菇朵。”一剪刀下去,菇把根掉下来。 陈芳圆看看自己的,只是将香菇长在袋料上的黑色菇根给剪掉了。又转头去捡刚刚已经弄完的几个来返工重做。 “那些就算了,剪就剪了。” “也没几个。”陈芳圆重新剪完后,问胡艾梅,“现在这么严?不是爸自己收了卖吗,咱们自己家的也这么剪?” 之前向孙国来收的时候,确实因为这个卡过陈忠文的价格,也就上周的事儿。陈芳圆以为那是香菇贩子为了压价格故意闹的,既然陈忠文现在不用卖给贩子,也就会松些吧! “自己收也不能差太多啊!个把两个就算了,要是成袋成袋的都这样,人干货站该不乐意了。” 陈芳圆哦了一声,“那咱们之前还冤枉晓丽她舅舅了?” “别提他!到处跑的哪个不伶牙俐齿,会说的很。那天还说的多么多么严重,非不让步。后来你爸去干货站一问,香菇把子是长了没错,但价格他真是低的没边,至少压了三块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