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

    小艾慌了，这好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打过来。

    小艾给她妈微信留了个言，说今晚自己朋友聚餐，明天出去玩，有什么事儿过两天再说。但是她妈没有回，她知道，她麻麻就是发些鸡汤的时候积极，平时不怎么主动看微信的。还有，他们给自己打电话，多半是有什么事儿了。

    于是剩下的一个小时，小艾都在坐立不安中。然而到最后结束，10086都没有再打过来。小艾更慌了，她想要不把手机关机？又一想，那可不行，她爸妈万一以为她出什么危险可不得了，肯定会动员她那在美国的什么堂哥表姐，乱七八糟，满世界找人。

    终于，快结束的时候，这个10086又出现了，小艾一直攥着手机，现在赶紧第一时间按通话键，心情格外激动。

    然后她捂着话筒，对a说：“我爸妈打电话来了。”然后她就跑到客厅。这时候大家也都快走了，三三两两的和主人告别。小艾想，我一定要速战速决。

    小艾麻麻：“宝贝干什么呢？”

    小艾喘两口气平复心情：“哎，没干嘛，朋友聚餐啊。”

    小艾麻麻：“哎！！！有帅哥吗？？？”

    有一瞬间，小艾很想把a的事情和盘托出，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这个时间，因为a和anna还有和她同来的那个女生已经站在门口，要走了。她们和a顺路，那个女生是anna的室友，a开车送她们俩回家。

    小艾也只能慢慢过去，然后着急的对她mama说：“没有，你有事吗啊？”

    小艾麻麻不说话了。小艾心急如焚，她催她mama道：“有事快说啊。”

    这次很反常，她麻麻居然说：“让你爸跟你说。”

    小艾想，哎呦天啊，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小艾蹭到了门口，对男女主人告别：“不好意思啊，我爸妈打电话来了。”

    他们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小艾就慢慢的跟在a他们三人后边，尽量拉开距离。

    这时候，真的换成了她的爸爸。小艾有点庆幸，因为她爸爸说话还比较正常，不会语出惊人。而且会比较速战速决。

    果然，她爸爸切入了正题：“小艾啊，是这样。我和你妈想着，你工作也挺稳定的，要不买个房子吧。”

    这时候大家都上车了，小艾坐在副驾驶，另外两个女生坐在后边，因为小艾和家长打电话，他们都不作声，车里一片寂静。

    小艾有点惊讶，但是想想，以前其实他们也透露过这样的口风。

    她爸爸接着说：“是这样的，咱们家那个老房子，也没人住，我和你妈想，要不把它买了，可以给你做首付，你贷款，愿意住也行，要是现在住不方便，租出去也行，就算咱们投资了。”

    小艾有点哆嗦，她不确定车里的人是不是听见了。她假装平静，镇定的说：“这个，咱们再慢慢商量吧。”

    她爸爸又说：“这些事情你要是不懂，可以让你堂哥他们两口子帮你。”

    小艾想，堂哥那么忙，他哪有空管自己。但是她应着：“啊，行啊。”

    小艾她爸觉得自己已经说完了，把话筒给了小艾他妈。小艾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上，迅速截断她妈的话头：“没别的事了吧，没事挂了啊。你们早休息。”

    小艾麻麻：“你这孩子，我们是上午。还有个事儿，跟你说一声，你外婆最近住院了。我和你姨，你舅轮流看着呢。”

    小艾心里猛地一沉：“外婆怎么了？”

    小艾麻麻说：“嗯，上岁数了，心脏啊有点不舒服，你要是有空，过一阵子回家来看看。对了，你申请着那个……”

    小艾赶紧打断她妈：“没事，我看看，有机会我就请假。”

    说完这事儿，她麻麻没有在呼天抢地问小艾找对象的事，拉拉家常就挂了。

    挂了电话，小艾心情沉重，以前没听说外婆心脏有问题啊。

    a也看见她的表情了，而且其实坐在她旁边开车基本都听见了。他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小艾的手握了一下。

    小艾也回握了他一下。她想，回头，就是下次，一定把a的存在告诉她爸妈。不管他们会说啥了。

    这时候，anna开口了：“对了，下周末我们出去玩，a你去吗？可惜你女朋友这周就回去了，要不可以一块去啊。”

    a说：“哦，我不去了，我下周可能比较忙，周末不知道有事吗。”

    小艾一想，打开微信给她的表姐发了条短信，问外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一会儿，她表姐回了，说没什么事，就是先住院检查检查。小艾还是有点不放心，告诉表姐向她随时播报。

    小艾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对外公外婆，还有表姐有特别深的感情。她以前想的是，将来就买个和表姐对门的房子，最好在一个楼上的，将来孩子也一块玩，一块上学。

    可是她出国了。

    表姐去北京读了个研究生，和表姐夫一起在北京买了房。她舅舅每次提起来就说：“哎呀，两家使足了劲儿，就买了个鸽子笼啊！”

    小艾去过他们在北京的家，是不算很大，但是还好，毕竟北京的房价贵的乍舌，直逼弯曲。她舅舅和表姐夫父母也都是很殷实的人家，各卖了一套房子，在西三环买了个两室一厅。

    她觉得，北京啊，弯曲啊，住的其实还不如她自己家里，一个二线城市舒服。看看a的同事两口子买的房子，也真没有那么好。但是自己也买不起。小艾想起他们说，买了以后又攒了点钱，重新修了厨房，否则炉子微波炉都很旧了。明年再攒攒钱，把厕所修一修。

    又想起外婆，她有点想回家了。

    被这些烦心事困扰，回到a家里，小艾兴致有点不高。a问她：“要洗澡吗？一会儿要看什么电视剧，我给你找找。”

    小艾整理一下情绪，说：“洗，然后咱们早点睡觉吧，明天出去玩。”

    洗澡的过程中她又重新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能还算愉快地面对a了。

    但是洗澡的过程中，小艾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她爸是比较言出必行的。所以这个买房子的事情他们既然说了，就一定会让她去落实。这件事儿，要不要跟a说呢？

    虽然，理智的想，她和a基本上是死路一条，但是她真的挺喜欢a，还是想在走走试试。既然这样，她就想对a公开一些，说了不一定怎么样，但是藏着掖着的感觉不好。如果a是一个外国人，他俩肯定就是各过各的，但是问题是a不是，他这个人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小艾觉得自己自己既然不是新新人类，就别摆一副特立独行的架势了。

    还是要跟他商量。

    她唯一的一点犹豫，就是不知道a家里经济情况怎么样，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炫耀什么的。但是一想，其实家里只说给她出首付，让她自己贷款，凭她那工资，也贷不了多少，所以买的这房子必然也不会太贵。而且她想，自己肯定不会去住，租出去，也不用买太贵的。就当给父母投资。

    小艾没有考虑到她自己逻辑上的种种漏洞，主要是受她自己社会经验和情商智商限制。她也就只能想这么多。

    小艾洗完a去洗澡了。a本来想着这次一定要成功的，但是结果又听见小艾外婆病了，感觉对小艾心情影响很大，他想了想，郁闷的，在厕所里，，，那啥了。。。

    a抱着小艾，两人在床上纯洁的说话。小艾问a：“你说，我们那地方的房子贵吗？我爸妈买了套老房子，说是有点钱买个房子，就当投资。钱不多，但是他们也没其他用处。”

    a想了想，说：“那地方房价也不便宜，但没那么夸张。”

    小艾说：“哎，回去我爸肯定催着我办这事儿。”

    a听了心里觉得有点别扭，虽然他说不上是为啥。但是他对小艾家的事不想插嘴，就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小艾觉得这件事情终于交代了。感觉又卸下一个包袱，赶紧再说点a爱听的事儿：“你说，你同事那房子那么贵，咱们以后怎么办那。我工资肯定很低。”（亲，你确定这是a爱听的吗？？？？）

    a说：“这不还有我吗。再说，咱们没孩子，不用先买那么好学区的吧。先买个一般的凑合着。”

    小艾分不清这其中的概念。问他：“一般的得多少钱？”

    a一听这事精神了，坐了起来，拉过电脑，打开个网站，给小艾看。小艾一边看，一边点头。看来a的研究已经初有成效了。

    小艾看着那不菲的价格，老旧的房子，不禁问道：“你说我现在要是再读个计算机，是不是晚了点……”

    a：“哈哈，哎，不用了，钱够花就行了。你不用挣那么多。”

    如果有什么东西比狗鼻子的嗅觉更灵敏，那大概就是小艾她妈的第六感了。在机关上坐了一辈子办公室，马上就要以高级职称全身而退的她，把听话听音的本领练习到了极致。她挂了电话，在心里盘算。这孩子最近不太对劲，现在稍微跟她说两句话，她就急着挂电话，以前至少有时间聊聊。要说是上次给她介绍对象刺激着她了？这也有一阵子了，按理说不应该。思来想去，她估计小艾肯定有什么新情况了，至于是什么情况，她打算过两天再探一探。

    想到这里她瞪一眼小艾爸爸，对他说道：“你看你那是什么战友，他儿有对象了还给小艾介绍，这不是给我们添堵么？你看小艾，你再看看楼上那个老刘，他儿上学的时候成绩是倒数的，现在在银行当主任了，那天他老婆还领着他孙子在我眼前晃，太缺德了！”

    小艾她爸也有些感同身受，叹气道：“她在国外，我们能怎么办？”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最近在物色一下合适的人选，同时，小艾她妈决定，在关注小艾她外婆身体状况的同时，小艾的心理状况也决不能忽视。

    小艾和a没心没肺的玩了几天，加州的阳光和活力，又让小艾动心了。她觉得，人生苦短。绿卡固然重要，但是绿卡不也是为了幸福吗，如果为了绿卡，要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的在一个地方呆上好几年，宝贵的青春没有了，不是把幸福失去了吗。她决定好好找工作，之前没好好投简历，简直就是不战而降。就算她毕业的时候找工作难，现在她好歹有工作经验了，稍微转转热门的方向，按理说也不应该一点也没有回音。

    a也觉得这两天过得很开心，和他自己整天一个人冷锅冷灶的完全不一样。他想自己得多认识些人，最好能有人给小艾内推一下。他也有些犯愁，自己每天忙的要死要活，回家就想睡觉，哪有功夫去打听这些事儿。希望过一阵子工作能更顺利点，这样就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