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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劲出奇地大,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抓得沈荔手腕微微泛酸。 “谢谢。”沈荔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扯了扯唇角:“我没有找教练。” “哦。”男人取下护目镜,一双眼满是精明,“那要不,哥哥教你?” “不用了。”沈荔蹙眉,眉间泄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我也没有哥哥。” 不知是否是那抹厌恶。 触碰到了男人某根敏感又卑劣的弦。 他挡住沈荔离开的路,语气不善:“别这么薄情嘛,占用哥哥一个小时,也就花你一天的工资而已。” “……” 沈荔安静了几秒,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男人恶劣的笑容。 “一个小时,一天工资。”她平静地重复这句话,扬了扬唇:“倒不如花同样的价格叫只鸭,还能,服务一整夜。” “……” 男人晃了晃神,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后,一把拽住沈荔的马尾辫:“臭婊——” 脏话没能说完。 抓着沈荔辫子的手,也没来得及用力。 似乎有什么东西。 破空划过。 掀起一层、覆在最上面的薄雪。 沈荔眼中溅进了几粒冰冷的雪碴。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看见顾停挡在跟前。 湖蓝色的滑雪服上沾了些雪泥。 顾停握着滑雪杖的一端。 另一边的尖端。 停在男人眼珠里,最黑的那一点瞳仁前半寸的位置。 他的声线冷硬,眼中像积蓄着一场暴风雪。 “撒开。” 男人似乎被他吓住了,愣愣地松开了手。 顾停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卧槽。”郑浩南回过神,小声骂了句脏话,淌着雪三两步跨了过来,握住顾停的手往回拽:“兄弟,冷静点。” 顾停不为所动。 眼底黑浪涌动,积攒的戾气,正蓄势待发。 “这他妈的……” 郑浩南从小学跟顾停不打不相识开始,跟他做了十几年的朋友,还是头一遭见到他这副模样。 他也没招了,束手无策地看向“始作俑者”。 “沈荔、沈荔。” 郑浩南被冻得打了个喷嚏,瓮声瓮气地叫着沈荔,不敢松手,生怕这一撒手顾停就得进局子。 焦灼道:“赶紧劝劝啊……” 沈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停。 她看不到他的眼。 却能感受到顾停的盛怒。 沈荔思绪一片空白,盯着顾停滑雪服帽子上沾的那块雪泥。 刚好在她的脸跟前。 呼出几口白气的功夫雪就融了,滴答滴答往下淌着泥水。 沈荔拍了拍顾停的帽子,小声叫他:“顾老师。” 这一声“老师”把顾停叫得懵了一瞬,他侧眸看着身后的沈荔,眼中的阴郁消散了大半。 “什么?” “你帽子都脏了,咱们找个水池洗洗吧?” “不用。” “可是。”沈荔用手蹭掉了那块泥,然后摊开手心,巴巴望着顾停:“我得用。” “……” “行吧。” 顾停松开手。 雪杖直直砸进雪地里。 男人终于松了口气。 迟迟地挽了下尊,朝两人离开的背影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郑浩南瞥他一眼,没吱声。 满脑子心碎的声音。 他拦没用,沈荔卖个乖就把人劝住了。 这他妈。 重色轻友的玩意。 十年兄弟都是假的!! - 洗手台前,沈荔安静地用凉水冲洗着掌心的污渍。 时不时侧眼偷瞄一眼身后靠着墙根的顾停。 静谧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哗哗”的流水声。 沈荔甩了甩手,关掉水龙头,透过嵌在大理石墙壁里的镜子,悄悄打量着顾停。 甩在镜子上的水珠顺着光滑的镜面缓缓下滑。 刚好停在顾停喉结的位置。 他靠着墙,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摸出根香烟,弹开打火机的盖子,微微弯颈,噙着烟在火焰上停驻片刻。 稍待片刻。 呼出口nongnong的白烟。 隔着玻璃和烟雾两层防护罩。 沈荔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顾停。 沈荔少年时一直认为,顾停的长相和他的性格应该调一调。 笑起来分明眼尾微扬,如两弯月牙一般,漆黑的瞳孔望着你,看起来丝毫不具攻击性。 可惜本人,却锋利的像一把剜rou剔骨的刀。 等再大些,譬如现在。 到了能欣赏成熟美的年纪,沈荔惊觉,顾停的长相其实有些偏向小说里描写的那种—— 斯文败类型男主。 只要。 戴上细框眼镜。 再闭上这张贱嘴。 就完全一致了。 而他但凡开口说句话,就整个垮掉。 也是直到今天。 沈荔才从顾停身上,找到那点败类独有的犯罪因子。 似乎在他体内潜藏已久,蛰伏于黑暗中,等待着某根引线点燃的瞬间。 这样的顾停,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和人民教师这个职业格格不入。 甚至可以说是。 背道而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