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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真的很奇妙。 无人问津时,凛冽地像高岭之花,裹着刀枪不入的铠甲顶风前行。 一旦路途中,哪怕是素未相识的人,轻声问一句,“你还好吗?”。 那身引以为傲的孤独便会瞬间离析瓦解。 沈荔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人。 问问他。 不是很好,努力得太久了,你能夸夸我吗? 郑浩南的情绪到底没有彻底破防,半晌,他似乎缓了过来。 低头闷了口酒。 看向沈荔:“我不明白。” 沈荔:“什么?” “像你这么——”郑浩南皱着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也可能只是被酒辣着了:“这么像人的姑娘。” “……” 好别致的形容。 沈荔想,姑且,也算是夸奖,扯了扯嘴角,干巴巴道:“谢谢你啊。” 郑浩南摆了摆手,又撬开瓶白酒,边倒边说:“怎么就看上顾停那么个不是人的东西了。” 沈荔:“……” 顾停:“?” 顾停勾着唇,似笑非笑地望过来:“麻烦你,不要受了刺激,嫉妒我事业爱情双丰收,就撒酒疯抹黑我行吗。” 沈荔一愣,下意识问:“什么双丰收?” 顾停往后一靠,大爷似的坐姿,两指扯了扯领带:“说早了。” 旋即,又笑了笑:“不过,也快了。” “……” 一瞬间。 沈荔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下意识看向郑浩南,企图从他的身上找出那么一丝共情感。 郑浩南眼底涌上水光,安静地望着向然然。 释然和祝福多于不甘。 怎么会释然…… 真的能,甘心吗? 沈荔最看不得人间的悲欢离合,每逢大喜大悲过后,喧嚣散去,她总会产生,自己是孤身一人的错觉。 一直到。 重新遇见顾停。 他将她重新拉进凡尘的烟火中。 但现在。 连这份牵绊,也即将是别人的了。 沈荔的眼眶有些湿润,她不想被人看见,正四下翻找。 从左侧伸过来只腕骨分明的手,指间夹着张薄薄的餐巾纸。 顾停撑着下巴,视线散漫地落在没有焦点的某处。 难得贴心地没有看她的笑话。 沈荔接过。 小声道了句谢,却也只是把纸巾团在掌心里,一脸怅然若失。 “沈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停微微蹙眉,拽着凳子往她的方向蹭了蹭,“发什么愣?” “没事。” 沈荔收回视线,牵了牵唇角。 笑容和眉眼一同,淡得像是没有颜色。 “就是觉得,不会有人这么喜欢我。” 甘愿放手的成全也好。 始终如一的专情也罢。 这些珍贵的感情在沈荔的人生里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奢侈品。 从来只有她为别人的份。 一句低喃,伴随着轻声的叹息。 若有似无地、降落在沈荔耳畔。 像把小锤,试探般敲打在她心上。 沈荔以为自己听错了。 懵了一瞬,讷讷道:“什么?” 本该是人声嘈杂的环境。 顷刻间如退潮般静了下来。 顾停垂着眼,每一个字都清晰可闻。 他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没有?” 等他说完这句话,卡壳的声带再度恢复读盘。 人声鼎沸中。 顾停掀了掀眼皮,忽地说:“沈荔。抬头。” 沈荔下意识抬起眼。 视线中,似乎有什么迎面而来。 划过一道曲线后,稳稳落进她怀中。 那是一捧,淡黄色的木春菊。 沈荔路过花店时听过它的花语。 好像是。 冗长、而沉默的暗恋。 周遭默了一瞬。 一片寂静中,顾停看着她。 只看着她。 “恭喜你。”他笑:“接住幸福了。” - 沈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新娘的手捧花。 隔着几米的距离,向然然遥遥看着她,抿唇笑了笑。 在来之前,沈荔预想好了无数种和向然然隔空较劲的场面。 唯独不曾想到,她们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彼此的对面。 到了后半场,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西式婚礼,现场策划在花田中央的野餐区架了几座烤rou架。 人群乌泱泱也随之乌泱泱挪了过去。 向然然换下婚纱,套了件方便行动的小礼裙。 慢悠悠走到沈荔对面的位置坐下。 一般在这种时候。 女孩儿间有心事要互相倾诉,正常人都会选择回避。 但偏偏一边这位不是个正常人类。 顾停显然不认为她们是能到说悄悄话的关系。 坐在原来的位置,旁若无人地低头刷着手机。 “顾停。”向然然手臂撑在桌上,笑盈盈问:“你先出去待会儿呗?” 沈荔一噎。 好直白了当。 顾停没说话,掀了掀眼皮。 看的却是沈荔。 似乎在征求她的首肯。 沈荔试探着微微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