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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葛家大小姐吧。”马车里却突然传出一道苍老却威严的声音“我是张旭尧的父亲,请近前说话吧。” 此话一出,别说云樱心头一震,沈竹脸上也不好看出手拦住了云樱率先开口道“小侄问张伯父安好,家父一直惦念着您呢。”“呵呵,是沈家的小子吧,回去也带我问你父亲好。”马车里传出的声音并没有多少被抢话的怒意“沈家小子,我对那丫头没恶意只是说说话而已,你不用护得那么紧。” “张伯父万福。”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樱也不再回避落落大方的上前请了安。车帘只掀开一点,她只看到一双锐利却不失睿智的眼睛,随后就低下头目不斜视。 “旭尧那孩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周围的人都退出了三丈外,云樱听到了马车里传出的声音染上淡淡的疲惫“葛家的女儿真的教养的不错,可是丫头,你们不成的。你是个聪明丫头,理由自己一想就透,我老头子就不唠叨了。” “伯父放心,云樱明白。只是不知伯父此来是…” “我要收了这里的房子,你搬出去吧。”“什么?”云樱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驱赶,明显的被震得有些傻。 “别误会,伯父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这也是无奈之举。旭尧今早入宫,圣上让他尚公主,旭尧当场拒婚现在还被扣在宫中。天威难犯,面圣前我总要处理好一些后顾之忧,也免得圣上一怒之下牵连到葛家…” 后面的话云樱几乎已经听不到,还是伤到他了吗?就因为她的迟疑。拒婚?张旭尧你什么时候会笨得跟头猪一样连圣旨都敢抗!张旭尧,宁负如来不负卿做到了又怎么样?命要丢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丝罗一边收拾着衣物一边小声问道“真的走啊,大小姐不是放不下吗?” 云樱彻底的沉默了下去,桌上那张纸还完好无损的放在那里,她本就打算走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只不过是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了。命运最是弄人,奈何啊,她与沈竹有份时奈何无缘,与旭尧有缘时却奈何无份。 “大小姐,可我们再去哪啊?”还是那个不大的包袱,院子里的梅花还没开完一个花期,床前的灯笼还静静的放着,他特地为她寻来的茶具里还有热茶冉冉蒸腾着水气,就这么走了吗? “回…葛家吧。”就这样走了啊,他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也算不辜负她这如花岁月,似水流年了。 旭尧,旭尧…我想笑着离开,像你说过的那样,你说葛云樱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京中从没下过这么久的雪,细碎的雪花像是脆弱无比的精灵不大一会儿就融化成细小的水滴,可却有着滴水穿石的力量将这大地银装素裹。宫殿上金色的琉璃瓦只露出一角来,高大的宫墙间一条灰白色的石砖路不断的向前延伸着,许是少有人来地上鲜少留下脚印。路的尽头是座安静的阁子,不时传出几声清脆的鸟鸣,在这样的静谧里推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公子,请吧。”若是有人在此定能一眼认出来的人是皇上身侧近身服侍的公公“圣上仁慈,只罚了公子闭门思过,静待发落。好歹老大人回来了,圣上再如何也需得给些面子,只消公子去请个罪服个软也就无事了。” “有劳公公。”屋里的人却只是应了一句,就把圣上面前的红人给晾在屋外的风雪里了。茶一点一点滑入肝肠,热气氤氲模糊了如星般的眸光,披上青色的大裘,张旭尧徐步走出阁子。 该是错觉吧,一脸和气的老太监有些不解的扫扫拂尘,不然怎么会觉得这总是三月春风般的张公子竟无端变得冷冽起来呢?青色的大裘在风中飞扬,衣袖里被揉成一团的纸上墨迹混着泪痕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清秀隽永。 “张旭尧”力透纸背的三个字仿佛被她温习了许多遍,可行文中又屡屡凝滞,他几乎闭上眼就能想像的到她泪洒案前,一笔一顿的模样。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他不曾想过这份感情会得到她正面的回应,她是那样恭顺而守礼的女子,似乎连表达感情的方式都温顺似水,那份情该在眉眼盈盈处,笑而不言中。可诗中字下的慌乱无奈却像要透出来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云樱啊…你终究还是妥协了吗? 雪花在那儒雅高华的贵公子眉稍融成淡淡的水光,冷的像怀揣的那块玉一样,若早知如此当初要是移花入户,拥她入怀是不是就会少了这之后的纠葛牵绊,纵是伤及枝叶又如何,至少她还在他那里不会教人轻易夺去。只怕…只怕她是会恨的,他还记得那样温软的人儿在自毁容貌时的毫不手软,也知晓她在面对完颜烈时的孤傲绝决,于是便不敢再冒险了,会被她恨着…那会是再糟糕不过的事吧。 父亲将东西递给他时眼中的失望与疲惫也曾让他不敢直视“旭尧,葛家的丫头比你看得清楚啊。”纵是面对雷霆之怒,他犹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纵是身陷囚笼之中,他犹可安然自若,如赴挚友之约,美人之邀。却在那一刻失了态伤了神,清楚…云樱,难得我想糊涂一回,你为何就不信了呢? 高阶之上有少年疾步而下,大红的披风在风中招展为这灰暗的天空,茫茫雪地平添一抹鲜亮。只是再亮也不如他脸上的神采耀眼,目光灼灼的有如火焰。意气风发,许久已不曾出现的骄傲姿态终于再度飞扬在少年的眉宇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