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婚生依赖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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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家人的感觉原来也会是那么复杂的。 就像她偶尔也听同事抱怨,回家多住几天就跟mama吵架闹别扭,被逼婚、被拿来跟别人家的孩子作比较,实在烦得很,可是离家在外一段时间,又很想回家,想爸爸mama。 一家人,谈得上什么怨恨呢? “爸,你也不要怪mama。她那么爱漂亮的人,这几年一直是那个样子,你看了也会难过的。她的遗体,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领回来,我先帮您搬到公墓那边去,万一……我今后不能来看你了,含琦和飞白他们直接把我们送到你身边去就行,不会太麻烦。我又能见到你们了,以后可都不要再吵架了啊。” 爸爸脾气很好,肯定能够谅解的。 元熙又添了一注香油钱,才到管理处去登记办手续,退掉这个供奉的位子,领回父亲的骨灰。 骨灰盒抱在怀中很有些分量,她走得慢,刚到山门外,发现门口停着十分眼熟的轿车,车后座上下来的女人腿脚有些不方便,手里拿的供果和花很快就被身边的男人接过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聂舜钧,还有他的太太。 聂舜钧显然也看到她,抬了抬下巴:“赵小姐,这么巧?”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赵元熙站在台阶上没动。 卜寒青看了看两人,说:“你们先聊,我先进去了。” 她并不希望被当做需要特别对待的人,倒是很感激元熙似的,朝她微笑,接过聂舜钧手里拎着的东西,稍稍有些吃力地跨过山门往里走了。 第76章 他就去给她找了一只猫。…… 山门外只剩下元熙和聂舜钧两个人。 “聂先生想说什么?” 聂舜钧看一眼她怀中抱着的骨灰盒:“这是令尊的骨灰?” “不然呢?我mama还躺在市公安局的尸检所里。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明知故问了?” 聂舜钧已经走上前来,跟她一样站在台阶上,身高立刻比她高出一头。 “我以为赵小姐是聪明又通透的人,没想到案子还没了结,就对我这个姓聂的这么大敌意。我当初答应过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但你应承我的事,好像不打算履行?” “你也说了,案子还没了结,怎么就知道我不履行呢?聂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急?” “我不是阿臣,你不用拿对付他那套来对我。”他敛起笑意,“我说让你离开他,为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出尔反尔,伤他那么深,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怎么会呢,我知道聂先生雷霆手段,聂太太的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这么狠,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又算的了什么。” “你现在激怒我没有任何意义。” “噢,那就是你的宝贝弟弟又委屈撒娇,让你这个做大哥的来给他出头?你们这么兄友弟恭的,怎么就没想过别人也会有兄弟姐妹?” “你怀疑阿臣查你meimei,干预她的生活?” 她跟聂尧臣正是因为这件事大吵一架才从段轻鸿的海岛离开,而聂舜钧跟段轻鸿交情匪浅,总有办法收到风声。 他这样波澜不惊地说出来,证明他也早就知道meimei元卉是她软肋,甚至他刚才威胁说要拿她怎么样,很可能也指的是要从元卉身上入手。 毕竟她自己一文不名,连命都不想要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 但听他语气,好像不认为这件事是聂尧臣会做的。 “他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 “你就因为这件事跟他吵?” 赵元熙感到好笑:“你不是希望我能离开他吗,怎么现在倒像是怪我跟他闹别扭?” 聂舜钧抿紧了嘴唇看她一阵,才说:“他委托我找人调查你meimei的情况,确定她身份的时候,她已经接不到工作,相当于被公司雪藏。” 元熙一凛:“什么意思?” “无论你meimei遇到什么,都跟阿臣没有关系。” 赵元熙微微一怔,忽然笑了,因怀里抱着重物,笑得肩膀和胳膊都止不住发颤。 “笑什么?” “我笑啊,你们这无辜和正义凛然的样子,我是不是还应该对你们感恩戴德,或者亲自去跟他说抱歉啊?你们聂家欠我两条人命,我跟我meimei变成今天这样都是拜你们所赐,你现在说与你们无关?” 聂舜钧不跟她争辩,又看一眼她怀中抱的东西,说:“你要去哪里,我让司机送送你。” “不用了,现在打车这么方便,用不着聂先生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错身下了台阶,往山下走去。 聂舜钧突然在身后说:“警方昨天来提了我们家所有男性的dna。” 元熙果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他。 “我二叔已经是瓮中之鳖,要是挖出的骸骨上有决定性的证据,早就跟他的dna比对成功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他故意停顿一下,“赵小姐,你们家这个案子,没那么快了结。” … 古寺清幽,香火缭绕。 聂舜钧跟赵元熙分开后进入南海禅寺,在前殿和供奉骨灰的后殿都没找见卜寒青,于是到后院的禅房去,他们每次来都跟住持约好一起到饭堂吃斋饭,她知道他会到这儿来。 果然刚到后院就见她从管理处的办公室出来。 他们夫妇也有遇到死局的时候,佛法禅理给了卜寒青很好的安慰和疏导,她干脆做了俗家弟子,常逢初一十五上山吃斋。他便常陪她来,正好岳丈的骨灰也供奉在这里。 她手里的供果和花束都还没动,聂舜钧上前接过:“怎么没在前面等我?” 卜寒青白他一眼:“趁你不在,特地来跟住持师兄聊天,不行吗?” 这里的住持院家是个帅和尚,人又沉稳有大智慧,跟聂舜钧本身也是多年的朋友,大家年纪相仿很聊得来。 但聂舜钧什么飞醋都乱吃,不然也不会这么步步紧盯,每次她进山都跟着来。 “他这会儿不在,四点以后才回来。”他轻描淡写,一点都不上当,牵住她手说,“是不是想给你家里人换个大点的地方?” 不然怎么会来管理处? 连赵元熙那样的孤女,都惦记着给父母移葬,何况她如今有了丈夫儿女,会有想法也很正常。 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他就怕她仍心有芥蒂,不肯跟他说。 卜寒青摇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刚才到后殿那里听老师父说起赵小姐今天来把她父亲骨灰挪走了,我才想到管理处来问问情况。” “有什么不对吗?” “佛堂的师父记性特别好,哪个骨灰龛里供着谁、家人是什么样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赵小姐一年只来两次,心心念念是要等母亲的事情了结之后把父母一道合葬的,可今天来就把骨灰取走了,还说以后不能尽孝,不要怪她之类的话……你不觉得不妥吗?” “你是说她有轻生的念头?” “我不敢肯定,所以来管理处问问。这里的师父说她之前预付了十年供奉的租金,现在都不要了,还添了很大一笔香油钱。她还问了做法事的情况,说是要给家人约一场,也提前付了钱。” 看起来就像是把一切重要的大事都提前安排好了。 聂舜钧还思忖不定。 “你不要只盯着你家弟弟的伤心失望,赵小姐一家也是真正的受害者。你叫她离开阿臣,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不狠心一点,不叫他彻底死心,怎么可能说离开就能离开?” “她是个疯子,思维跟常人不一样。” “阿臣的思维难道跟常人一样?” “会不会是你多愁善感,想的太多?”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她要是真做了傻事,阿臣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那个坎儿,那就真的永远没办法跟她分开了。” 聂舜钧换了一种温柔神色,“真搞不懂女人,明明心里喜欢,为什么还总想着要离开?” 卜寒青又忍不住翻他白眼儿:“不是你让人家离开的?” “我说的是你。” “我们跟他俩可不一样,他们是真的两情相悦,我那会儿走的时候可没喜欢你。” 他伸手轻捏她下巴:“你再说一遍?” 她格开他手,拿出手机递过去:“跟阿臣说一声,你打还是我打?” “你来打吧,你说的话,他也肯听。” … 聂尧臣自己开车从宠物店出来,刚在第一个红灯路口停下,就不由去看副驾驶座上的航空箱。 里面装了个小猫,才两个月大,虽说是长毛品种,但太小了,看着也就是个毛茸茸的球而已。 大概从来没离开过宠物店的猫屋,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脑袋挤在航空箱的门上,露出一点细细的胡须,也不乱叫,像个装成熟的小大人。 他压根不懂挑猫,肖灼怕他被人骗,带他去自己jiejie开的宠物店,都是自家繁育的品种猫,让他敞开了随便挑。 浅色地板上滚过来一堆毛球,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爬到了他脚边。肖jiejie让他在这几个活泼不怕人的里面挑,因为健康又跟人亲近,将来好养活。可他偏偏看中这一只,难得出来遛遛弯,看了他一眼就躲到旁边落地窗边去玩了,那个向往窗外的小小模样简直跟元熙如出一辙。 难怪她想要养猫,就是因为发现自己也像猫儿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去找一只猫来给她。 那天在医院里一番对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一切都是算计,都是假的,当时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医院。 可缓过来之后,脑海里想的还是她需要什么。 她说过她想养猫的,他就去给她找了一只猫。 可能最近外界发生太多事,他本身就不敏感的感情系统更加钝化了。 但他不知道该送到哪里去给她,她住的那个小公寓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猫狗。 最要紧的是,她现在有没有这个心情照顾一个这么脆弱的小生命? 宠物店说小奶猫刚离开mama要适应一阵子,还连疫苗都不能打,要注意不能让它生病。 他想起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赵元熙,决定还是把小猫带在自己身边先照顾一阵子,至少打好疫苗了再给她送去。 但就算他照顾,能养在哪里也是个问题。 聂家花园成了命案现场,由警方拉了警戒线看守,还没有解封。父母那里是不能去的,听说爷爷也在找他,要跟他谈谈,那么聂家名下任何一处物业他都不能去了,因为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谈。 他来到春江华庭,他跟赵元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只有这里是真正属于他们俩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