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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渡领头的那个汉子李渔膀大腰圆,此刻语调幽沉却宛如在讲一个鬼故事,自己先把自己吓到了。 沈游笑了笑,“无事”。 “传令下去,原地换班休息”,周恪与沈游率领众将士步入了楼家寨。楼家寨是沈游当初于徐闻县剿匪时设下的寨子,也是他们攻下石头寨后的第二块难啃的硬骨头。 “大人,先生”,楼家寨的主管是军队的一位队长,楼家寨共计人手一百五十人,除了百名士兵,还有各科小组长也在此处。 一个楼家寨人数或许不算多,但琼州通往徐闻县的整条路上,类似的大型据点有六个,还有零零碎碎的小型据点。这些加起来,共计有人一千二百零五个。 楼家寨最多可以安置八百余人,剩下的人只能轮岗在寨外休息。 此次跟随周恪与沈游从琼州出征的其实应该是三千二百五十三个,除了日常训练的三千士兵之外,还有各个科目,基本都派出了科长或是其副手。像是史量的副队刘骞之,姚爽的副队陈章。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医、匠的组员。 众人旅途劳顿,在楼家寨修生养息,饱满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丑时一刻,徐闻县城墙上轮值的将士们还得等两刻钟才能够换班。 值守的官兵形容散漫,已经熬了半个月了,消息传的风生水起,到处都在说琼州要攻打徐闻县了。 城门一闭就是半个月,他娘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初春天气还凉嗖嗖的,守城官兵衣着不厚,朝廷自己都顾不上了,偏远地带的薪俸基本只能够靠当地自己解决了。 实在没办法了,守城的将士们一面打瞌睡,一面时不时去角楼里暖暖身子。 伴随着温暖的碳火,王二对着手哈了口气,总算是感觉活过来了。 他和守城的几个同袍窝在角楼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王二愣了愣,下意识的提着□□窜了出去。 城墙之下,掩盖在黑夜里,无数皂色衣袍的人仿佛幽灵一般,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如果不是他们的脚步声,王二甚至都意识不到敌人来袭了。 如此整肃的军队,我们能赢吗?王二打了个寒颤,半晌才回过神来。 “敌袭——” 伴随着王二的呼喊声,整座徐闻县像是活了起来。 黑夜给双方都带来了阻碍,然而琼州府军却远比官军更灵活。充沛的营养让这些人不至于夜盲。面对一群常年无战事的官军,琼州府军作战之勇武几乎超越了官军的想象。 他们不要命的架起云梯往城墙上冲,攻城锤拼了命的撞击着西城门。 城门上的箭矢如雨下,热油浇灌在琼州府军的皮rou上。入目尽是断臂残肢,迸溅的鲜血洒在人脸上,尸体积了一摞又一摞,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拼杀,然而所有人都不能退缩。 沈游与周恪一马当先,这是他们第一场正规战役,作为主将,他们要站在所有士兵前面,以自己的血rou护卫身后的将士。 沈游提着钢刀,她正用借助云梯试图攀爬城楼,然而徐闻县新上任的县官明显是个狠角色,城头备了大量的热油,guntang的热油一淋下来,沈游纤细白嫩的双手顿时尽是燎泡。 不行,时间还不够,沈游咬着牙,试图继续往上攀爬,差一点被烫熟的手掌剧痛无比。不能退,不能退,是我带着这些孩子来这里的,即使是死亡,我也得死在他们前头。 连同沈游、周恪在内,他们在西城门上悍不畏死的往前冲,试图攻破西城门的防线。 西城门上堆积了大量的尸体,有琼州府军的,有徐闻县官军的。为了应付城下这帮疯子,官军源源不断的从其余三个城门抽调来填补西城门的空缺。 僵持的攻城战直至沈游听到了三声牛皮大鼓响起,这才结束。 琼州府军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王二呆了呆,看着远处匆忙逃窜的背影,像是没能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他咧开嘴,乌漆嘛黑的脸上俱是笑意。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大人,可要追捕他们?” 官军统领尹瑞拱手施礼,询问站在他面前,穿着官袍的中年男子。 徐闻县县官邱怀孟志得意满的挥挥手,“不必,穷寇莫追”。 然而这份得意没能维持住一分钟,就在邱怀孟话音刚落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众人耳畔响起。王二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像是要驱散耳朵里的嗡嗡声。 紧接着,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死神终于向官军敞开了怀抱。 沈游站在远离城门至少三四里的地方,冷眼看着整座东城门几乎坍塌殆尽,连带着两侧小半截城墙也塌陷了。 一千斤的炸/药,借助走商的名义,陆陆续续运送了大半年,再加上在徐闻县呆了大半年的匠科和情搜科人员,他们数次打扮成客商、农人出入徐闻县,了解当地的情报。 一切都宛如沈游和周恪估计的那样,这位新上任的县官刺探到了琼州即将进攻徐闻县的消息后,马不停蹄加固城墙。 被征调的民夫当中混进去早早驻扎在徐闻县的匠科人员一点也不稀奇。匠科顺理成章的摸熟了整段城墙的薄弱处。 历经大半年的准备,终于在今天为沈游打通了一个五十米宽的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