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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孙旷简直是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跑,还得不断的呼喊身后的小伙伴。 这些年里,琼州学院一再扩建,终于从当年那个土了吧唧的大院子扩建成了更大的院子。 与此同时,这所驰名琼州的学院终于有了点学院的样子,不再是教室檐下晒腊rou的画风了。 琼州学院经过多年建设,陆陆续续将此前的建筑重新修整乃至于推翻。如今的琼州学院,没有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但占地广阔,古朴沉静,颇有向学之风。 整体格局也做了一定的调整,除却扩大了教室和宿舍,还增设了许多研究机构,乃至于兴建起了藏书楼和大礼堂。 此刻,通往大礼堂的路上。 “跑这么快干嘛?!” 结业的也不是你啊! 小伙伴卓不群欲哭无泪的看着孙旷飞奔离去的背影。 今日恰好是琼州学院第六届学生的结业礼。几乎所有的第六届学生都在大礼堂集合。 原本其余届次的学生爱来不来无所谓,但是孙旷和卓不群刚刚考进琼州学院,见什么都很新奇。 结业礼自然不能错过。 孙旷生于琼州长于琼州,父母都是疍民。然而打从他考进琼州学院那天起,家中父母挺胸抬头,只恨不能通知所有亲朋好友。 孙旷自然是高兴的。迈入了琼州学院,意味着他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找到一份还不错的活计,甚至有机会迈入官场。 年仅十三岁的孙旷怀揣着无尽的喜悦和期盼来到这座学府。 他记得,自己两个月前参加的新学子入学仪式就是在这座礼堂里。 孙旷携带着自己的学生证,自然可以进入礼堂。 无论见过多少次,孙旷都觉得这地方很神奇。 这里有接近两千余个座位,整体呈现一种倒扣的碗状,四壁都是高低错落的座位。这里集合了众多工匠的智慧,尤其是排水、内部传音、外部隔音等等效果,几乎做到了极致。 这座礼堂除却平时用于各类入学、结业仪式,平日里还承担着各类大课乃至于借给民间举办各类大会的作用。简直堪称业务繁忙、日日爆满。 此刻,这地方并没有坐满,而是坐了接近五百个学子。五百人坐在空旷的礼堂里却全场肃穆无声。 孙旷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也没敢出声,他随意挑了个入口的位子坐了下来。 等到卓不群紧赶慢赶的跑进大礼堂,正好赶上台上的山长刘平安在发表讲话。 刘平安是当年被沈游第一批收拢的那几个孩子之一。明明与潘素、傅越同期,乃至于姚爽和史量这种比他来得晚的都比他提拔更迅速,人人都在官场上搅弄风雨,执行着一个个危险的任务。 但刘平安就这么默默无闻的呆在琼州学院。他并没有太多处事的才华,但为人忠厚老实,恪守本心,从不逾矩。 所以从最开始压不下第一届学生,到现在能够执掌整个琼州学院。刘平安的处事能力在日复一日的磨砺当中精进,但不变的是他依然勤勤恳恳的干活。 刘平安并不是领头羊的角色,而是承担了老黄牛的责任。他站在沈游的大后方,为沈游输送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让沈游放心的将琼州学院交给他。 第142章 刘平安本来话就不多,千篇一律的山长讲话迅速完结。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孙旷几乎下意识就支楞起自己的耳朵。他知道这是戏rou要来了。 “在座的诸位应当都已经选择好了自己将来的去处,或是考入府衙,或是进入匠科、医科下辖各类研究组”,刘平安顿了顿,继续道,“……或者回去继承家业”。 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几乎有一半的学子都要伸长了脖子去看坐在前面的董经纬。 董经纬面不红耳不赤,大概是在同窗们多年的调笑声里锻炼出了厚面皮,他居然还有功夫对着台上的刘平安遥遥行礼。 于是全场的哄笑声更大了。 董经纬是当年来琼州的董栋梁的儿子,那个初来琼州,在神应港闹出笑话的董栋梁。 作为他的儿子,董经纬来了琼州之后立志要考琼州学院,将来再入府衙。可他父亲却要他等着闽地平定后继承董家的家业。 于是在董经纬挨了一通父亲的毒打后愤而对同窗们说起“家业家业,家在琼州,业在闽地,路在何方?” 意思是从琼州通往闽地的道路都不太平,我怎么去闽地继承家业?! 结果自此以后“继承家业”这四个字成了董栋梁的标签,乃至于连刘平安这个老实人都有所听闻。 此时山长在台上调侃起来,简直杀伤力加倍。底下的学子们在哄笑,唏嘘声此起彼伏。 肃穆的结业礼瞬间就热闹起来。 台上的刘平安看着这些年岁尚幼的学子,心绪格外复杂。 他们当中最大的一人也不及弱冠。此刻处在沈游的庇护之下,尚且还能又笑又闹。 可等到他们跨出了学院的大门,面对着外头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日子,亲眼见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内心的痛苦与无力只怕能把人逼疯。 也不知道这里最终有多少人位极人臣,有多少人魂断黄泉,又有多少人完成了他们稍显平庸的一生。 刘平安活得像一个老父亲,恨不能在最后一课里将自己的全部的人生经验都告知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