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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107节

    当下没有,便是从前有过了。

    “我信你。”娜仁心中一叹,只能握住她的手,无力地劝慰:“皇上未必是那份心,你还不许人家疼一疼自己的儿子吗?”

    贤妃用力摇着头,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惶恐与慌乱。

    她道:“……自打皇上开始抬举保清,我是又欢喜,心里又七上八下的。有那一个六阿哥还不够吗?我只求我的保清能够平安一生,能为国家建功立业也算有所成就。若说有多大的野望——终究是白想的,皇上有多疼太子,我还看不出来吗?”

    “你这会子,多着急、多慌乱都是白费的,莫不如多与保清谈一谈,你们母子两个多久没交心地说一回话了?”娜仁温声道:“孩子大了,有些心意你就是要说给他知道!保清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与他明白着说,也问问他的意思。人生路太长,咱们总不能替孩子走,你这会如何想都是徒劳,还是要看保清如何想,能把他的想法扭过来,你不是强过在这里白着急?”

    贤妃苦笑着摇头:“保清、保清他何曾与我交过心,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可他信我竟不如信明珠多!”

    她说着,不由得悲从中来,热泪滚滚而下,个中心酸滋味,又岂是外人能知的。

    第97章

    转眼入了九月,天逐渐凉爽了。

    宫里cao办了九九重阳,康熙奉太皇太后与太后出宫登高,娜仁循照旧例领内饽饽房制了各色花糕以备祭祀之用,御花园又办赏菊宴,正厅内不过太皇太后、太后、康熙、娜仁一席在正北,余者二贵妃并四妃一桌、众公主一桌、皇子们一桌,再余下者,便塞不入正厅了。

    敬过酒、奉过糕点果品,康熙说了两句场面话,娜仁方笑道:“今儿的菊花糕是皎皎带着meimei们做的,各位可要好生品尝。”

    太皇太后十分捧场,连声道:“公主们做的,定然是好的。”

    康熙满脸赞同,又忍不住夸道:“皎皎真是大了,都能带着meimei们做点心了。”

    这类似的话他一年也不知要夸多少次。

    娜仁心中波平无澜甚至微微有些感到好笑,这样的话隔三差五便要听到一回,她已经从一开始的自豪顺利过渡到现在的毫无感想了。

    皎皎笑盈盈地起身向这边一欠身,“汗阿玛过奖了。”又冲众人微微福身,“手艺不佳,见笑了。”

    小公主们便齐齐起身,在皎娴的带领下也向众人福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手艺不佳,见笑了。”

    最小的皎淑声音清脆又稚嫩,宜妃看着她,满脸都是自豪的笑意,听太皇太后感慨一句:“连皎淑都大了啊。”忙道:“是大了,也是跟着她大jiejie才懂事了,在宫里还是个混世魔王的样,她五弟都不敢招惹她。”

    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借着夸皎皎在恭维主桌那一桌子的人。

    不过宫内三尊大佛对她这话都感到十分受用,最冷静的竟然是娜仁这个当娘的。

    嗐,有些话,听多了便感觉平常了。

    娜仁如是凡尔赛地想着。

    太皇太后又道:“宫里啊,是该添些婴儿哭声了。”她说着,一抬手,苏麻喇便捧出一个锦盒,赫然是一枚金麒麟送子金锁。

    这是有备而来啊。

    娜仁和康熙交换了一个眼神,强忍着笑,怜悯地看了最近沉迷政务少入后宫的某人一眼。

    珍重吧。

    接收到娜仁的目光,康熙从容不迫地回望,露出一抹叫娜仁脊背一凉的笑,心中却轻叹一声,端起酒壶自斟一杯,静听太皇太后给后妃们训话。

    淡定得仿佛太皇太后说的事与他没大关联。

    一直不着痕迹用目光打量他的众嫔妃见状心中便有些失落,好在太皇太后并不打算长篇赘述这事,只提了一嘴,道那金锁是旧日的东西,今日后谁先有孕便与了谁,而后便没在这上头多言。只看了眼坐姿端正姿态从容地与皎娴轻声交谈的皎皎,又感慨道:“今年过了生日,皎皎便是及笄之年了。你们要预备着给她看一看婚事了,有什么适龄的男子,总要挑选挑选家世人品。”

    她又微微一顿,道:“要我说,你二哥家那小子就不错,叫什么来着?是……其柏吧?”

    皎皎刹那间笑意微僵,又迅速恢复浅笑盈盈的样子,美目流盼地看望向娜仁,安静地等她开口。

    娜仁笑道:“其柏那小子已经看定姑娘了,上回我二嫂入宫还说呢,这伴云与其柏啊,是前后脚嫁人娶妻,她都快忙不过来了。我也只能安慰她等儿媳妇进门便有人帮忙了。皎皎还小呢,我想再留她两年也不迟。”

    “也罢。”太皇太后便未在多言,只道:“是该多看看。他家小子姑娘都有了定论?我只知他家女孩定了苏完瓜尔佳氏定国公家的长孙,原来小子也定下了,是哪家的姑娘?”

    娜仁道:“定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完颜家的长女,伴云的婚期在九月里,其柏在明春。”

    “届时记得提醒我,也给他们添一份喜气。”太皇太后点点头,又道:“伴云那丫头,我见过,是个好的,不愁没有夫妻和睦的好日子过。”

    这话传出去,便是给伴云撑腰了。

    娜仁忙笑着应道:“那就替伴云多谢老祖宗吉言了,若真应了,她很该入宫给您磕头呢。”

    太后又问了两句,她对伴云倒是更熟悉些,听说她要成婚了,一时感慨时光飞逝,一时又道届时要厚厚地添妆一份。

    这种好事,娜仁自然来者不拒——她也打算好了,伴云成婚,她八成是去不了,只怕她若去了,场面上又要又变动。只叫皎皎与冬葵带着添妆吉礼过去,皎皎身份尊贵,足够给伴云撑腰,冬葵在很大程度上又能够代表永寿宫行事,自然也就是娜仁的心意了。

    至于老祖宗试探皎皎婚事一事,娜仁并没放在心里。说到底,皎皎的婚事,大部分的掌控权还是在她手里的。

    倒不是娜仁飘了,而是如果她出面,有女儿的想法在里头,只要不是太出格,康熙都会同意。

    前明降臣,宗女嫁得不少,皎皎出嫁倒也不算什么太过于骇人听闻之事。

    即便届时前朝掀起什么风雨,也会有一把子深恐科尔沁势力过大的老臣站出来支持——安家眼看着是不能打了,即便大公主嫁过去,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但娜仁如今膝下养着留恒这个小王爷,若是养女再嫁回科尔奇……虽然如今江山皇权稳固,架不住有些搞政治的一门心思往牛角尖里钻。

    到时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那样说,就不枉费娜仁这些日子托那日苏动手给他们吹的耳边风。

    这年头,什么比执行力高的哥哥更靠谱呢?

    为了皎皎姻缘顺遂,娜仁真是动用了许久未动的脑子了。

    要知道,这些年碰到天大的事,她脑袋都没转得这样快过。

    思及此处,娜仁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太后瞥了眼太皇太后,对娜仁道:“知道你舍不得女儿出嫁,可如今还有一二年的光景,你就先伤心起来了,日后可有你哭的。”

    “我才不哭呢。”娜仁顺着她的话半真半假地说下去,忧郁地道:“我只是想,你说皎皎这个脾气,看着温和可亲,其实内里是最刚硬的,万一日后一个不合与额驸动起刀枪来,也不知打不打得过——是不是要替她多配些侍卫?”

    太后一时也陷入了深思,康熙冷哼一声,“谁家的小子,敢与朕的女儿动刀枪?天地君臣,公主面前,他也配叫嚣!”

    这一本正经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皎皎就要嫁了呢。

    钮祜禄贵妃听了这话,轻咳两声,压下了为族中男儿求娶公主之心——只怕小夫妻闺阁矛盾,最后牵连得全家在皇帝面前都不得脸,那可真是有缘无处诉,她还是不要当这族中罪人了。

    她看得明白,无论康熙还是娜仁,都不大乐意皎皎和亲远嫁,故而原本为了家族荣耀富贵,她还是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族中有几个出挑男儿,打算试探试探娜仁的意思,今儿算是彻底熄了这心。娜仁绝不知道,她无意中与太后搭茬的两句话,竟然给女儿掐灭了几朵桃花。

    虽然原本也不大可能发展起来就是了。

    到底年迈,上午去景山登山赏景,下午又在御花园里吃酒赏花,太皇太后吹着风,觉着身上倦了,便道:“我身上倦,头也昏昏沉沉的了,想回去歇着。”

    娜仁忙起身扶她,又道:“我陪您回去歇着?”

    “快免了吧。”太皇太后轻笑着摇摇头,“你们年轻人,续上酒,再说会话。总往我们老太太堆里凑,仔细老得快!乌云珠,留他们小的说话,你也挤不进去,索性陪我歇着去吧。”

    太后干脆将筷子一放,好笑道:“我还觉着我自个正年轻呢,您一句话,又把我拉回老太太堆里了。也罢,我就陪您回去歇着,若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可万万要给我们送去,不许落下我们,只你带着人乐!”

    她说着,点点娜仁的额头,娜仁便笑呵呵地答应着,虽太皇太后说不用,她还是挽着太皇太后的手臂送她出了这边厅阁,叮嘱道:“天儿晚了,回去不要再给饮茶了,累了一日,泡泡脚早些歇着吧,礼佛少一日不少,明日再念也是一样,佛祖慈悲,自然不会怪罪。”

    苏麻喇将前言应下,听着她后头的话,太皇太后点点头,娜仁便知道她听进去了,太后在旁笑着调侃:“瞧咱们家这管家婆,打小就爱絮叨,如今做人额娘许多年,更是絮絮叨叨的。”

    言罢,又嘟囔一句,“也不关心关心我。偏心!”

    娜仁忍俊不禁,面露无奈:“是,关心您。快去吧,这块风口上,这个时节,晚风吹得骨头凉。”

    听她关心一句,太后便笑了,扶着太皇太后缓步离去。

    目送太后与她一行人去了,娜仁方转身回去。

    众人重新落座,宜妃道:“皇贵妃待太皇太后真是孝敬得没话说。”

    这马屁拍得……水准不高,但也没什么错处。

    娜仁喝了口茶,淡笑道:“我大清帝王以孝治天下,后宫更当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笑话,这样的场面话她会说的多了,真论起来,满场的人只怕没一个能比得过她。

    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众妃忙应“受教”。

    见状,康熙低头轻笑,自斟一杯,与娜仁碰杯。

    太皇太后与太后离去了,话题便多了起来,气氛也轻快不少。宜妃不知为何怕太皇太后便像老鼠见了猫,在太皇太后跟前大气不敢喘一口,太皇太后一走,登时又眉飞色舞起来,声音清脆带笑,带着众人笑容都轻松起来。

    推杯换盏间天色便暗了,眼见一轮明月高悬,娜仁看了看还在碰杯的众人,提醒道:“时候已不早了,宫禁已过了,已经算是逾制。咱们也就算了,孩子们却要早睡的。”

    佟贵妃回过神,看了四阿哥一眼,见他也有些困倦样子,忙道:“是极,是极,散了吧,天都黑了。”

    “佟贵妃心疼儿子了。”贤妃笑吟吟地,却也点点头:“是不早了,咱们便散了吧,熬夜最是伤身,咱们不算,孩子们却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于是筵席便散了,因太皇太后方才的话,众妃殷切地望着康熙,宜妃并几个年轻的已跃跃欲试地站起来预备殷勤地开口。

    却见康熙向娜仁伸出手,眉眼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看起来淡定极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而不是对一个女人伸出了手。

    一朝帝王,向女人伸手,带这些拉你起来的意思,难念叫人吃惊。

    娜仁一扬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与他对视,最后扯起唇角轻笑一声,将手搭上去借着他手上的力起身。

    康熙顺着拉她一把,帮助她顺利起身。

    娜仁抬手叫琼枝为她披上披风,然后潇潇洒洒地甩袖抬步走,自觉应有些大姐出街走路带风的意思。

    心中莫名感到有些欣慰。

    崽子大了啊。

    众人见状,又是眼热又是失落地收回目光,眼见他们去了,宜妃方嘟嘟囔囔地道:“从前也没见有多热乎,这好几个月少进后宫,难得一次,怎么就这么出人意料了……”

    没等抱怨完呢,只见月光下娜仁的身影微微一顿,她下意识屏声息气,待见娜仁不过是转头拉了拉皎皎的手,又抬步继续行走了,方悄悄松了口气,放松身体,又一个激灵,四下里瞧瞧,见无人注意,方才放心。

    另一桌上的郭络罗常在面上带着隐隐的笑意,一转头与万琉哈常在目光相触,见她满面带笑,便从容不迫温温和和地向她一颔首,笑着道:“见笑了。”

    钮祜禄贵妃垂下眼帘,遮住眸中复杂的神情,抬手扶了扶发间瓜瓞绵绵百子如意的金簪,笑对众人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便先去了。”

    佟贵妃却顾不得那些,一心看着四阿哥,听她这样说,也暗暗松了口气,还是周全礼数与钮祜禄贵妃一颔首,便奔着小阿哥们那一桌去了。

    秋夜寂静,宫人提灯在前,娜仁与康熙并肩缓步行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问:“说吧,什么事,还特意在人前显摆,真想叫我混成众矢之的?”

    “阿姐还怕那个?”康熙笑吟吟地转头看她,眸底透着柔光,“确实是有些事想与阿姐说。皎皎……”

    他回头看了一眼,皎皎披着斗篷牵着留恒的手走在月光笼罩下的小径上,发间钗子上镶嵌的珍珠散发着柔润光泽,衬得面容也温柔,姿态沉静从容。

    康熙神情更是柔和,忍不住道:“无论看多少次,都在想,皎皎怎么忽然就大了呢?当年,朕抱着她从储秀宫走到永寿宫,依稀记着是个月亮极皎洁的月夜,阿姐你把她接过,抱在怀里,说为她取名皎皎,愿她一生清正洁白。”

    皎皎走在后头,听到他们两个说话的动静,不由竖起耳朵细听。

    娜仁也有些恍惚,长叹一声,感慨道:“是啊,一转眼,孩子就大了。……你究竟想要说什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康熙笑了笑,“知朕者莫过阿姐。是皎皎的婚事,朕想……就将她留在京中吧。在咱们身边,也叫人放心。”

    “好,正合我意。”见他目光隐有些复杂,娜仁干脆地点点头。康熙便舒了口气,笑道:“那便可以开始在京师适龄少年郎中开始挑选了,咱们先海选,再细挑,有的是时间,直到给皎皎挑出顺心合意的人来。这几年里,叫那些合适的就先给皎皎守着,守不住的就先给踢了。”